魏东韦处厚(年-年),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唐朝宰相,历仕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皇帝,唐朝著名的文学家、藏书家。元和十三年(公元年),受时任宰相韦贯之被贬牵连,韦处厚被贬任开州刺史,在开州工作三年。返京后,韦处厚先后任户部郎中、知制诰、翰林院士讲学士、中书舍人。文宗李昂即位时,提拔他为兵部侍朗,不久授予“中书侍朗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的职权。在中国历史上,韦处厚享有与魏征、狄仁杰、张九龄齐名之美誉。受历史条件的限制,韦处厚在开州工作的记载很少。我查阅了重庆市政协主编的《千年开州》、开州政协主编的《开县文史资料(第四辑)》等历史文献,到开州盛山公园大觉寺进行了实地考察,综合起来,韦处厚对开州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一、作盛山十二景诗,让开州名噪长安韦处厚酷嗜文学,笃好典籍,藏书万余卷,作诗七十卷,现存诗仅十二首,即盛山十二景诗。从韩愈作的《盛山十二景诗序》中看得出,韦处厚被贬开州后,没有消极颓废,没有“怨且不释”,韦处厚对于患难态度是“拒而不受于怀”。事实上,对于一个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有着浓厚文学情结的人来说,即或是遭遇人生逆境,只要有书,有自由,要“颓废”还真不容易。韦处厚就是这样一个人。韩愈在《盛山十二景诗序》中这样评价他:韦侯读六艺之文,以探周公、孔子意,又妙能为辞章,可谓儒者。夫儒者之于患难,苟非其自取之,其拒而不受于怀也,若筑河堤以障屋溜;其容而消之也,若水之于海,冰之于夏日;其玩而忘以文辞也,若奏金石以破蟋蟀之鸣,虫飞之声;况一不快于考功盛山之间哉。——韩愈·《盛山十二景诗序》在开州,韦处厚有了更充裕时间发展自己的文学兴趣,作《盛山十二景诗》,咏宿云亭、隐月岫、流杯池、琵琶台、盘石蹬、葫芦沼、绣衣石、梅溪、桃坞、瓶泉井、茶岭、竹崖十二景,抒发自己闲情山水、追逐云月、寻幽览胜的情感,文采飞扬。韩愈在《盛山十二景诗序》中称赞说:“读而咏歌之,令人欲弃百事,往而与之游……”是时,白居易、元稹、张籍等数十文人骚客作诗应和,轰动长安城,后联成大卷,韩愈作序。自此,开州和盛山声名鹊起,誉满神州。二、主持修缮长宁寺,寺雄伟“甲夔于左”长宁寺,即现在的大觉寺,居盛山腰部(刘伯承纪念馆背后、北环路上方),自古至今,为开州第一大寺。从寺内的《开县大觉寺简介》碑文看,大觉寺始建于东汉建安二十四年(年),较开州最早的行政建制“汉丰县”晚三年,迄今已有年历史。其间,历尽沧桑,多次整修、扩建。现将寺内《开县大觉寺简介》碑文部分内容摘抄如下:开县大觉寺位于城北盛山的腰部。东汉建安二十四年(年)开始建刹。其四百年后的唐贞观年间重修。据碑记,监修者为唐太宗李世民的驾前名将尉迟恭。再二百年后的唐朝元和年间,刺史韦处厚在开县任考功副郎,为请方友柳律禅师住持而重建其寺,取名“长宁寺”。此时寺宇规模已“甲夔于左”,至元朝康定年间,再行修茸。明朝定鼎之初,更名为大觉寺。取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觉传无尽”之意。这里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大觉寺是在韦处厚任开州刺使期间修缮的,而非新建。《开县大觉寺简介》碑文说“重建”大觉寺,准确地讲应该是修缮、扩建。大觉寺进门前厅设置的“大觉寺功德箱”电子显示屏上的“开州大觉寺简介”是用的“修缮”一词,后者表述更准确。修缮(扩建)竣工后,建设规模“甲夔于左”,成为扬名川东的佛教胜地,韦处厚为开州人民做了一件大实事、大好事,再次提高了开州的美誉度。第二,长宁寺、大觉寺同一寺,而非两座寺。它们是更名关系。有的史学者说的韦处厚“在盛山正麓另建了长宁寺,加上原来的大觉寺,这样开州就有了两座寺庙……”在大觉寺,镇海禅师告诉我,现在的大觉寺,占地十多亩,寺宇壮观,殿堂气派,香火旺盛,再现当年“甲夔于左”的景象。一个地方长官,为官一任,既要立足当前发展经济,体恤民生、民情,安抚好现世的老百姓,让老百姓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亦要着眼长远,做一两件泽惠子孙的公益工程,方才“不辱使命”。韦处厚在开州作盛山十二景诗、修缮大觉寺可谓两个传承千秋的文化工程,虽然说不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但在开州文化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三、送友人张籍车前子,“开州”再载《全唐诗》车前子,俗名“车前草”,在农村田野、路旁、山沟随处可见,具有清热、明目、祛痰等药用价值。韦处厚与张籍交往甚笃,张籍身体多病,中年后眼疾非常严重,韦处厚从开州给远在长安的张籍寄去车前草,张籍收到此药后,不甚感激,作七言绝句答谢,此诗载入《全唐诗(卷-49)》。答开州韦使君寄车前子张籍开州午日车前子,作药人皆道有神。惭愧使君怜病眼,三千余里寄闲人。“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韦处厚千里送张籍车前草,事虽小,足以见得二位情深义厚。千年开州,经韦处厚、陈昆、李宗羲等一代代历史名人及其友人、学者的反复歌咏、颂扬,才有了开州“虽僻处偏隅,景物繁华,英贤聚集,农工商贾,说礼敦诗,家弦户诵矣”(清·乾隆《开县志》)之美誉。四、关于韦处厚对开州的其他贡献从历史资料看,韦处厚对开州还有一些贡献,主要包括韦处厚与开州上九登高、韦处厚与开州龙珠茶两个方面,这些历史记载多是推论或传说,不及韦处厚在开州作盛山十二景诗、主持修缮大觉、送车前子张籍治眼病那样有板有眼,有据可考。传说也好,推论也罢,总归具有积极的意义。(一)韦处厚与开州上九登高《千年开州》“上九登高”一章有下面这段文字:“全国登高九月九,开县登高在上九。”开县登高的习俗,源于先民巴人。先民最早居于山地,后移至平地,但祖先埋于山上,常登高祭祖。特别是到了唐代,名相韦祖厚为官开县后,兴学治州,很得民心。后韦处厚荣升进京,在他离开之时,开县人倾城而出,登高远送。以至正月初九这天登高,成了开县人一种特殊的纪念日,并日久成俗。无独有偶,在毗邻开州的四川省达州市也是正月初九也登高,只不过它叫“元九登高”,纪念的是与韦处厚同期的唐朝大诗人、朝廷流放到达州任司马的元稹。位于达州市凤凰山的元稹纪念馆,对“元九登高”有详细注解:年元月初九上午,元稹率领通州官员和民众到华阳观主持玉皇大帝的生日祭拜活动,宣读其正月初一撰写的《告畲竹山神文》,中午到他倡修的嘎云亭与大家举杯告别后,登上泊在龙爪清潭南岸的官船离开通州。通州官员和民众依依不舍,登上翠屏山(与凤凰山相对)目送元稹的身影伴孤帆而去。自此,达州的元九登高活动就演变成了纪念元稹为主题的民俗文化节日。去年,市人大常委会作出决定,将每年正月初九确定为“元九登高节”,使这一沿袭了一千多年的民间习俗得以固定化。元稹,才华出众,性格豪爽,为朝廷所不容,一生三贬,流放荆蛮近十年。年3月贬为通州(今达州)司马。从上述史料看,达州市的“元九登高”比开州的“上九登高”历史记载详细,但两地的正月初九“登高节”都没有十分可靠的考据,传说的成分重。无论是开州的“上九登高”,还是达州的“元九登高”,历经千载,已然成为一种群众文化活动,是否因韦处厚、元稹而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至今记得对两位勤政清廉、守正奉公的父母官的感恩。(二)韦处厚与开州龙珠茶据年《开县志》记叙:“开县种茶始于汉朝,兴于唐朝,凡山皆产茶,品质优。”清嘉靖《夔州府志》载:“开州城北四里‘茶岭’之茶,味绝佳,无杂卉。”韦处厚在开州任刺史时,在《盛山十二景诗》中“茶岭”一诗中这样描写的:茶岭韦处厚顾渚吴商绝,蒙山蜀信稀。千丛因此始,含露紫英肥。作者说,千里之外的顾渚、蒙山两个皇室贡茶基地情势不妙,而在开州盛山茶岭,新茶蓬勃生机,一望无际,风景这边独好!龙珠茶为开州茶中极品,有“茶中仙子”之称,韦处厚在开州作诗呤茶,亲眼目睹茶叶生长“千丛因此始,含露紫英肥”之自然生态,回京城后,必然会向皇帝力荐开州龙珠茶,向朝廷同僚、远方友人宣传开州茶的绝佳品质,以韦处厚的地位及其影响力,龙珠茶必然锦上添花、位至极尊。刘登平先生在《龙珠茶发展史略》中对开州茶“兴于唐朝”推论“龙珠茶成为御封贡品应是晚唐韦处厚时代”有一定的合理性。韦处厚作为历任唐朝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重臣、在朝廷为官二十多年、曾任开州刺史,为龙珠茶、为开州茶业的扬名和发展做出贡献自在情理之中,有韦宰相的鼎力支持,开州茶业(尤其是龙珠茶)在朝在野必然如日中天。对于网络上炒作的《龙珠茶:韦刺史开州兴茶记》,像写小说的一样,纯属野史,纯属戏说。我不赞以杜撰、虚构的方式宣传历史名人,正如某些电视剧表现乾隆皇帝有身怀武艺、飞檐走壁的功夫,那是严重的歪曲事实、混淆视听。此风不可长。长此以往,可能真的会应验英国历史学家卡莱尔说的那句话:“历史都是假的,除了名字;小说都是真的,除了名字。”那样,岂不是中国历史文化的悲哀?年11月11日星期一6:30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