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炯和卫芳与灵魂结伴而行丽江民族婚俗

丽江是个多元民族文化荟萃之地,各民族同胞在这块土地上共荣共生,文明互鉴,创造了璀璨夺目的丽江文化。其中,多姿多彩的婚俗是一朵最娇艳的文化奇葩。民族团结永远是一个地方乃至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石。今天我们推荐一篇有关纳西族、彝族、藏族、白族、傈僳族婚俗的奇文。希望大家能从中领略到一份甜蜜,一份奇趣,一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东巴婚礼

与灵魂结伴而行

——纳西族传统婚俗巡礼

(一)

上苍格外垂青玉龙山下、金沙江畔这片热土,这里山水婀娜多姿,各民族婚俗异彩纷呈——这里被中外专家、学者称誉为“人类婚姻博物馆”、“婚姻自由王国”。如果把这里比作一个各民族婚俗文化的大花园,那么纳西族传统婚俗就是其中最艳丽的一枝奇葩;如果说得更贴切一些,纳西族传统婚俗则无疑是天生丽江这片高天厚土倾情奉献给全人类的最好最美的礼物。

千百年来,纳西族传统婚俗在丽江多元民族文化的沉淀提纯中,程式化地保留在纳西族社会生活中,细腻地演绎着人与人、人与自然的诠释和理解,表达着众亲人的祝福,新生命的祈盼,是坚贞爱情的誓言,家庭社会责任的承诺。以纳西族东巴婚礼、摩梭人阿夏走婚制为主线的纳西族传统婚俗,不但是中华民俗文化中的瑰宝,也是世界民俗文化中的瑰宝——它凝结着深厚的民族精神、民族情感永不枯竭的文化血脉,它是标志着民族认同和联结民族情感的红丝纽带,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战略资源,是纳西先民遗留给后人急待开发的文化富矿。

以纳西族东巴婚礼、摩梭人阿夏走婚制为主线的纳西族传统婚俗,与纳西族的生存发展史相依相存、生生不息,从远古部落的迁徙、民族的分化融合、周武伐纣、秦汉开疆,到唐宋风华、元征大理、明清兴衰等等,都自有它不朽演绎的踪迹可寻。清雍正初年改土归流后,纳西族的婚姻形态和习俗发生了剧变,汉族传统的包办婚姻、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等观念与纳西族传统婚姻观念发生了激烈冲突,抢婚(主要以经济条件因素引起)、逃婚、跑婚(争取自由婚恋的一般方式)、殉情(反抗封建婚姻和对人性、爱情追求的极端方式)等现象的大量发生,就是这种文化冲突的表现。而汉文化渗透较少的地区很少有这种类似情况发生,由此带来的婚姻形态和观念也各有不同。虽然今天人们不宜再提倡纳西族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那种“不自由、毋宁死”的类似殉情悲剧,但它又以一种灵魂至上、生死不渝的爱情绝唱——一种纳西族固有的特殊文化形态而被永久载入史册。

纳西族传统婚俗作为一种文化形态,即使在同处西部方言区的丽江,江边与山区,山区与坝区,与白族杂居的坝区与纳西族聚居的坝区也是不同的。值得庆幸的是,直到20世纪40—50年代,有东巴参与的纳西族传统婚礼,仍一直在丽江的许多边远山区顽强地存活着,并不走样地保留了下来;摩梭人走婚制习俗,连同伴随它的“花楼恋歌”绝响一道,也仍在泸沽湖女儿国顽强地存活着,并不走样的保留了下来——作为丽江迄今为止两项极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即使在当今改革开放年代的文化旅游大潮中,仍以其“红袖添香、风情万种”的无穷魅力特色,成为无数中外游客及本地民众趋之若鹜的文化品牌、文化名片。(二)以“董模”(规矩)为主线贯穿始终的纳西传统婚俗,以纳西族东巴婚礼最具代表性和典型意义——其内容涵盖了求亲、订亲、聘礼和嫁妆,以及迎亲、送亲、开门、拜堂、待客、索钥匙、闹洞房、送别送亲者、回门等婚礼全过程,每一项仪式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董模”(规矩),而每一个“董模”的产生,都有它的“汁卓”(出处来历),如同纳西族学者黄乃镇先生所言:“生于斯、长于斯,在丽江纳西文化的熏陶下成长,在不能逾越的规矩里生活,身上刻着纳西民族的烙印”。婚礼亦如此,无论是嫁女还是结亲,都是家族亲友、村寨邻里的大事,因而都需要有两个特定的要素贯穿其中:一是作为经文,要有东巴祭师在庄严的仪式上吟诵;二是作为民间歌谣,要有歌手们在婚礼上吟唱。办喜事,举行婚礼,纳西古语又叫“素酷”,“素”在东巴古籍中一般翻译为“家神”或“生命神”,“素酷”就是迎请“家神”或“生命神”的仪式,它是纳西传统婚俗东巴婚礼中的重要内容,其核心定义为迎接活力与生机。在数以千卷计的纳西族象形文字东巴古籍中,“素酷”类的经书就有二、三十种,尚未包括通用于各种仪式的经书十余种,这些都是在纳西族古婚礼中举行各种仪式时必须吟诵的经书,是世界记忆遗产东巴古籍的重要组成部分。被称为“民间智者”的东巴,在纳西族举行婚礼的整个过程中,扮演着经师、祭司、卜师、主持人和指导者等角色。婚礼中要有欢歌起舞、主宾唱和。如订亲时有女方主人与男媒人对唱的《订婚歌》,迎亲时有东巴与男媒人对唱的《开门歌》,送亲时有女方主人唱的《哭嫁歌》,东巴吟诵的《送新娘歌》经,举行婚礼时祭拜家神并行涂圣油(罢麻罢,又叫朵古麻金)仪式,东巴诵《涂圣油来历》和《寻灵药》经文,并与男媒人对唱《吉祥歌》;婚宴席间,有东巴吟唱的《祝婚歌》等等。纳西族东巴婚礼,在一直沿袭求亲、订亲、举办婚礼等程序基础上,也讲究吉日良辰:择日订亲后,男方要向女方行“送小酒”(日敬崩)、“送大酒”(日迪崩)等礼,到了端午、中秋、冬至、春节都要向女方家送礼,俗称“三节礼”、“四节礼”,其中酒、米、糖、茶是必不可少的要件;择日结婚时,女方要备好嫁妆,男方则要向女方家“过礼”;举行婚礼时,新娘要祭拜祖先,含泪告别父母亲友;婚后第二天,新郎新娘要回到女方家中(带上酒、米、糖、茶等),俗称“回门”。如今,作为传承保护非遗项目的纳西婚俗东巴婚礼,已由丽江喜鹤民俗文化公司等一些文化企业成功推向了市场——它在实际运作中最大限度删减了东巴婚礼中原有的繁琐环节,最大化保留了东巴仪式中的内核环节,如涂圣油(罢麻罢)、迎素神、祈福(素展柱)、心灵之约(拴五行线)等仪式,并融入了相应的现代时尚元素,使其在不断探索、改进与创新的实践中,焕发出新的生机活力,成为丽江民俗文化旅游、打造世界文化名市中不可忽缺的一道靓丽风景线。纳西婚俗东巴婚礼历史上一直盛行于丽江市古城区、玉龙县的边远山区、江边一带。其区域多为金沙江环绕、玉龙雪山耸峙,山高谷深,交通封闭,使纳西族东巴婚礼这一古老民俗文化,在这里得到传承和弘扬——这实际上也应了“民族文化是顺着江河传播”的这句话。年以来,经过重新挖掘、整理、改进、创新的纳西族东巴婚礼,以成功推向市场为标志,开始持续在古城区、玉龙县中心城区及周边乡镇得到传承展示、保护开发,从而实现了纳西族东巴婚礼从产生于乡野,到开花结果于城镇的根本转变。笔者实地采访了经常为东巴婚礼做各种仪式的老东巴和国伟,现将一些相关仪式上吟诵的内容整理于后。

东巴婚礼仪式——

涂圣油(罢麻罢)仪式

远古时候,崇忍利恩天上下来之时,什么东西都带下来了,只有生命神的“罢麻”没有带上;衬红褒白命从天上下来之时,什么东西都带下来了,唯独“罢麻”没有带上。能干的男人有灵魂,却不会表白;骏马只象兔子一样大,但不会奔驰;猎狗只象松鼠一样大,但不会狩猎;崇忍利恩带着天狗,到高山峻岭上,遇到天女美古可及九寿命。天女说:“有蹄不会老不会死的神兽在那里”。美古可及九寿命在挤奶,在金银做的桶里挤奶,一个早上挤下来有三桶,三早上有九桶,九桶又混合,做成一饼圣油。东方祭师(够撑撑崩)来了,用长寿之手“罢”新娘,南方祭司(胜日米公)用长寿之手“罢”新娘,西方祭司(纳什丛陆)用长寿之手“罢”新娘新郎,北方祭师(古色可巴)用长寿之手“罢”一下,天地中央祭师(锁余祭古)用长寿之手“罢”一下。一罢罢新郎家父与子,父与子同时健康长寿之意;一罢罢新郎之母,母与女儿健康长寿之意,一罢罢新郎家神篓,家神吉祥完美无缺,一罢罢顶天柱头上,把天牢牢顶住,一罢罢天柱根部,把地稳稳撑住;一罢罢三脚铁火塘,火塘之火永不熄灭,火塘之水永不干涸;一罢罢火塘边蔑席床上,白天家中的男主人心想事成,晚上妇女们梦想成真,一罢罢祖房门上,白天不叫生灵跑到外面,晚上不叫鬼怪进门;晚上门关上,白天门开起;一罢罢生命神,望家中生灵白天不闯仇人之地,晚上不去魔怪之地,不去妖雾弥漫之地。让所有吉祥的事物都来与家神团聚,所有胜利的事情回来与家神团聚。祝愿家神来保佑全家一切,愿家人长寿、平安、幸福。

迎素神(素酷)仪式

天空布满星,星光今夜灿;地上长青草,青草今日绿;东方出太阳,太阳今日暖;夜晚出月亮,月光今夜明。北方白土坡下的拉萨地方,藏族人善计年,年成今年好;南方的“日饶满”地方,白族善计月,月份本月佳;能人汇集的中间地段,纳西善计日,日子今天吉;今天是天朗、年丰、星亮、日暖、月明的好日子。

远古时候,不会说祝辞,在主人家迎请素神,喜结良缘的这一天,上面的天与下面的地结缘;天与地之间,白鹤做媒人。象天空白云一样的马驹哟,套上白银的笼头,拴在地上,用它来做结婚的礼物。天与地结缘,地上黑色的小公牛,穿上金黄的鼻环,拴在天际边,用它来做结婚的礼物。天也高兴了,天空高又广;大地满意了,大地宽又阔。天边布满晶莹的星星,地上长满翠绿的青草。美好的姻缘,有喜有吉,有福有寿,天地长久了。

祈福(素展柱)仪式

不向家神祈祷,姻缘不会长久;不向家神祈祷,姻缘不会美满。愿家神把满天繁星的福气赐给新人吧,愿家神把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的福气赐给新人吧;愿东方祭司把象征长寿的白海螺赐给新人吧,愿南方祭司把象征贵重的玉佩赐给新人吧,愿西方祭司把象征平安的珍珠赐给新人吧,愿北方祭司把象征富有的黄金赐给新人吧,愿天地中央祭司把象征吉祥的玛瑙赐给新人吧;愿五谷之神把天地间装不尽的大米赐给新人吧,愿家神保佑新人白头到老、幸福安康、吉祥如意!送嫁妆

心灵之约(拴五行线)仪式

东巴将代表日、月、星、辰,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线给一对新人拴上,寓意着两性结合、生儿育女、家庭和睦、新郎新娘永远成双成对,象天空和大地,太阳和月亮永不分离;五行线把新人融为一体,纳西民间有流传,雪山六座峰,雪峰和翠柏,太阳照白雪,白雪化成水,清风吹翠柏,翠柏化成鱼,雪水往下流,鱼儿顺水游;水要鱼,鱼要水,鱼水不分离,新郎新娘如同鱼和水,相亲又相爱,白头到老不分离,祝愿新人喜结良缘,百年好合,象玉龙雪山千年不化,象金沙江水万古长流。

(三)

纳西传统婚俗和其它民族的婚俗一样,也经历了从群婚制——对偶婚——专偶婚这一漫长的历史过程。对偶婚即一对男女组成相对固定的配偶,在固定配偶之外,两人还有各自的异性伴侣;专偶婚则是以一夫一妻制为主的现代婚姻形态。东巴象形文字表示的“一家人”很有意思:一所房子内画着一男一女,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庭。东巴经里常以一夫一妻制家庭作为对人类婚姻爱情的价值判断标准,凡是超出这一标准的另类婚姻,都在“除秽”之列。这一标准也体现在东巴古籍中记载的纳西族祖先,大多都有自己固定的配偶。例如高勒趣娶金命金兹为妻,并生育四个儿子,即束、叶、禾、梅,四个儿子又发展成为纳西族四个支系的神话,恰恰说明了人类社会进入专偶婚形态以来的显著特点。从专偶婚到现在,虽然又经历了包办婚姻与一夫一妻、一夫多妻并存等等这样一些漫长的历史演变,但一夫一妻制这一婚姻家庭形态,最终还是以国家法律的手段固化了下来。

时光可以流逝,岁月可以更迭,但人类记忆却难以磨灭——无论怎样演变,过去“群婚”的印记,依然到20世纪50—60年代、70年代以前仍随处可寻:纳西族青年男女在谈恋爱时,一群男青年站在一边,一群女青年站在另一边,中间相隔一条河沟或一蓬灌木,以集体对歌,唱“时本”(调子)来谈恋爱。这种现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人类早期的氏族外婚,其表现为一个集团的男子与另一个集团女子的集体相互通婚,因而也称之“群婚”。这种氏族外婚即“群婚”的形态,在东巴古籍《大祭风·鲁班鲁饶》中亦有记载:“青年男女们,在绍阁牦鲁温村里营建房屋居住着。在勒可牦鲁堆地方开辟地居住着。夜间,窃窃私语意绵绵,早上,笑逐颜开乐呵呵……”。人们在直到20世纪50—60年代、70年代以前可经常见到的情形是,凡是时逢礼拜六、礼拜天,或是逢年过节,不论在四方街、电影院外,或是其它一些公共场所内,都不约而同集聚了成群的男女青年,他们在四方街等处集中打跳或唱跳“阿丽哩”后,就会分群找到幽深小巷铺子前,或是玉水河上的各个石拱桥上进行“时本”对唱,其曲谱大多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唱词是因人而异、即兴发挥的。唱到意深情浓处,正是万家灯火逐渐黯淡时。青年男女各自相约意中人互吐衷肠,进入初恋阶段。那个年代的丽江古城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集体恋爱之城,似乎古城从来就是为青年男女谈恋爱而准备的。

打上过去“群婚”的印记,即以集体对歌、对调子来谈恋爱,并以此作为进入婚姻家庭始发地而收获了甜蜜爱情的案例,在丽江古城周边的白族姑娘小伙中也屡见不鲜:一到礼拜六、礼拜天,或是逢年过节,他们常常会相约成群到丽江古城集体谈恋爱。三眼井旁常常是白族姑娘们最早到达的地方。她们常常是天还未亮,就开始从家出发,到达古城三眼井旁,也只是太阳刚出山时分。那时古城人有早起到三眼井担水的习惯,人们常会见到被称之“小白兔”的白族姑娘们,她们往往乘人不注意时随手撕下一小块人家门上的对联红纸,在三眼井处以井作镜在脸上嘴唇上涂抹来妆扮自己。现在回想来,方觉在那个物质条件贫乏的年代里,丽江白族姑娘们依然不减爱美之心。那时也有用家里卖鸡蛋钱换了一小面小圆镜的,陪着其他姐妹们来到三眼井旁。白天,她们穿梭于大街小巷购买自己心爱的东西。一到“月上柳梢头”时分,穿着自己民族盛装的白族姑娘小伙,就会三五成群来到他们各自心目中的“老地方”,这样的“老地方”不再是昔时乡村大道旁、小径上、树丛中、小溪旁、田埂头,而是换作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闹市古城了。大隐隐于市,白族姑娘小伙们的“伊呀妹”曲调,早已融入了纳西时本调、谷气调、喂蒙达、阿丽哩的此起彼落中,等到夜深人静时,他们一如附近乡村来的纳西族青年男女,相约着各自有“眼缘”、“心缘”的另一半,淹没在了古城各条大街小巷里、关门歇业后的小铺子角落,一夜睡意全无,一夜卿卿我我,直到第二天鸡鸣天晓,方才成双成对离开……许多年老的纳西人、白族人,至今在记忆中还保留着他们年轻时候对唱山歌集体谈恋爱的美好时光——这一跨越时空的经典时光,至今已成为他们这一代人怎么也割舍不断、挥之不去的美丽乡愁,成为他们这一代人婚姻爱情之梦开始的甜蜜港湾!

打上过去“群婚”印记的婚俗,也穿插在了纳西人的新房布置上。直到20世纪80年代以前,不少纳西人在子女结婚时新床要设两张,女床设在内室,男床设在外室,男女床分设在两间靠近的房子里。本来让男女圆房的婚姻,却以男女分开的形式布置新房。有人说这是纳西族崇尚“害羞文化”之故,但从实质看来应当还是群婚时期的文化遗存。

时至今日,沿袭至20世纪50年代——80年代前的“群婚”遗存,已离人们渐行渐远,只能在一些传统文化传承演绎的舞台上看到它虚无缥渺的身影了。

(四)

纳西人在婚后第二天的安排,也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情趣——婚礼第二天的“回门”,也是整个婚礼仪式过程中的压轴环节。这一天,新郎要带上酒、米、糖、茶等礼品,陪同新娘回到其娘家,与娘家人一道团圆聚会、互吐衷肠。过去在婚后第二天,还有上街购物习俗,相传古时有对新人上街购物,婆婆没有给他们足够的钱,却让他们买回来一辈子吃不完、家里放不下的两样东西,借此来考验新娘是否有持家能力。新娘买回来一把韭菜及一束松明子,婆婆问及原因,新娘说,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一辈子也吃不完;松明子点燃后,火光可以照亮屋里屋外,家里是放不下的。婆婆心悦诚服,从此对儿媳另眼相待。这一习俗一直沿袭至今、绵延不绝。

(五)

纳西传统婚俗中的“董模”(规矩),既包括了哪些“可以为”、“必须为”的内容,同时也包括了哪些“不可为”、“禁止为”的内容,这就是纳西婚俗中的禁忌。

过去纳西族缔结婚姻的最大禁忌是养蛊——谁家只要在村子里被传为养蛊(磋布习),议婚的人就望而却步,即使经济条件再好,本人再能干的,也不会被选择为配偶。养蛊是一种见不得人的谎言,是诬陷欺负人的行为,也是过去缺医少药的人们不了解疾病原因,而根据疾病症状杜撰出来的偏见,所以养蛊多流传在缺医少药的山区和边远山区。

被纳西族看重的另一个联姻禁忌是属相相克,即由十二生肖属相的“相宜”、“相克”而派生的迷信婚姻观(库图、没图)。

1、四种相生口诀为:

付、卢阿于各(鼠龙猴相生),

恩、日、岩的各(牛鼠鸡相聚),

肯、老、惹的各(狗虎马一窝),

妥冷、补于图(兔猪羊一家),

2、六种相克口诀为:

付、你惹没图(鼠马不相宜),

恩、你于没图(牛羊不相宜),

阿于老没图(猴虎不相宜),

妥冷岩没图(兔鸡不相宜),

卢你肯没图(龙狗不相宜),

补你日没图(猪蛇不相宜),

基于以上说法,过去有多少本可以成就一段美满姻缘的痴情男女,成为了“属相相克”这一人间悲剧的牺牲品!

纳西族的婚姻禁忌,还有:新娘出嫁接往新郎家的路上,不能回头看望;女方父母不能给出嫁的女儿戴纱帕;婚期不能选择在阴历六月或十一月(阴历六月俗称鬼月,十一月被称为为死者举行超度仪式的月份);已婚妇女不能长期住回娘家;结婚要避开家人的属相日;两个接亲队伍不能相遇;孕妇不能进新房,岳父、长兄不能进新房;婚期一旦定下,不得轻易更改;婚宴中不能用豆芽和酸菜待客;新娘出门时不能让狗吠叫,旁人不得言谈丧事和祸事;新娘禁骑骡子、公马、骟马,禁忌这些不会生育的牲畜;孝男孝女在未给死者父母超度之前不能参加婚礼;新娘迎到男家,不经“除秽”仪式不得进入家中正房。

直到20世纪50年代,以上婚姻禁忌在纳西族中广为流行。20世纪50年代以后,直至现在,随着婚姻的移风易俗、新事新办,大多数禁忌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六)

与情感交集而行,与灵魂结伴而行——这应当说是纳西族传统婚俗的最大亮点和最大看点。

古往今来的纳西族婚姻家庭形态中,一般离婚率都很少,相反,配偶中有一人先离世而仍然从一而终的却又不少。

从过去新娘家大门上的“子之于归”也可看出,纳西族认为婆家才是女儿的本家,女儿出嫁就是回到自己的本家。

从古至今纳西族都最大化保留了婚姻家庭关系中许多好的礼俗和传统,然而又不可否认在明代后受“男尊女卑”汉文化的影响,以及清代“改土归流”以后对自由婚恋的冲击,但祖母为大,母亲为大,女性为大的传统,仍在民间起着主导作用。

祭天为大的民族秉性所孕育的崇尚天人合一,感恩天地自然,尊重祖先,坚持感恩报德、感恩从善的精神,值得继续发扬广大。

纳西族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关系中倡导的“和合”、“活络”这一传统,一直成为也理当成为构建平等友爱、幸福和谐婚姻家庭关系中不可动摇的基石。

尊重女性,维护女性权益,崇尚男女平等、互敬互爱,崇尚妇女勤劳贤惠美德,一直成为也理当成为纳西族婚姻家庭中恪守不变的题中要义。

有道是“有婚无礼不成婚礼”,有婚无礼的婚姻不足以立言立行、立德做人,那么礼而真,真而善,善而美的婚姻家庭关系,就一定是内外兼修、内外通达的理想形式、追求目标,就一定是对信奉“与灵魂结伴而行”这一理念的最好诠释、自觉践行——她是一棵本土多元文化沃土上长成的长青之树,今后将变得更加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本文参考资料

1、《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编纂委员会,年版。2、《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志》和仕勇主编,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3、《纳西族社会与婚姻形态》习煜华、丁立平著,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4、《纳西婚礼与歌谣》杨国清主编、牛相奎译著,云南民族出版社,年版。5、《纳西族民俗通论》杨杰宏著,云南美术出版社,年版。6、《神奇的纳西东巴风情》牛耕勤译著,云南民族出版社,年版。白族婚俗:从风花雪月中走来的爱情故事

一谈到白族婚俗,总有几个熟悉的画面会浮现眼前而挥之不去:一是纳西族东巴经典中关于藏族、纳西族、白族是三兄弟的传说,一直成为丽江多元民族风情、民俗文化大碰撞、大融合进程中不可或缺的瑰丽篇章;二是早已蜚声中外并成为云南大理地标文化的国产电影《五朵金花》,让人们记住了剑川小伙阿鹏和大理金花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三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一直活跃在云南各地及丽江各类文艺赛事、婚庆礼仪、田间地头的白族情歌对唱、白族小调、白族乐舞等,以其美不胜收、精彩绝伦的演绎,让人们记住了白族——一个被称为“笑容挂脸上,愁苦装心里”的伟大民族。

风花雪月:世界上所有浪漫格调中的极品

惟其白族是历来被人们所普遍公认的世界上最能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伟大民族之一,因而也造就了这一民族在长期生产生活形成的“风花雪月”之情感格调,堪称世界上所有浪漫格调中的极品的地位及其影响力。

早在南诏国时期,大量的白族先民“白蛮”就居住在素有“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之称的今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一带。南诏在剑川设剑川节度,管辖鹤庆等地方。丽江白族较多的九河、七河,分别与剑川、鹤庆接壤,南诏时就有白族居住。宋淳祐四年(年),蒙古兵第一次南下经丽江境内征大理,白族将领高禾率部在九河阻击,击退蒙古兵,后在九河建“白王塔”纪念高禾等阵亡将士。明《土官底簿》载,明洪武至嘉靖年间,明王朝封鹤庆白族高赐及其子孙相继任丽江府属通安州(治所在原丽江县城附近)土同治。清雍正元年()改土归流以后,大理、剑川、鹤庆的一部分白族陆续迁入丽江境内,今居石头乡桃园村李姓白族系清乾隆年间由剑川东岭迁来①。丽江白族在大研古城、九河乡、金山乡、石头乡、七河乡、金江乡广有分布。

丽江白族居住的坝区或江边河谷地带,大多数农业生产条件较好,不论男女均有吃苦耐劳、勤俭持家之特点。九河白族,男子多外出做木工挣钱。金山乡的白族石匠、泥水匠亦出名。②纳西民谚中的“白族没活干,专钻石头鼻”,以及“白族人在的地方,纳西人吃不着饭”,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白族人大多都有一身好手艺,但凡白族的能工巧匠们,都有一身营生的本事而不愁没有饭吃。

一个在历史上从来不愁吃不上饭的民族,一个在历史上从来不靠天靠地靠祖宗,而靠“流自己的的汗、拼自己的力、吃自己的饭”的民族,无疑是一个能够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民族,这样的民族最接地气、最接天气,也最接人气;这样的民族在自己的生存发展中,也因充满了情感的丰沛、生活的情趣,而之所以能在古往今来的民族风情、民族婚俗舞台上,导演出一台台有声有色、百态千姿的男女情爱活剧来。

一曲流韵诉衷肠

白族青年男女谈恋爱的重要方式是对唱山歌,他们往往在一天的辛勤劳作之后,三三两两邀朋呼伴从各自村寨出动,走到半道便与不同村寨赶来的伙伴们结成三五成群,原先一路上星星点点的手电光,也一时间变得流光溢彩。在“一段段三弦声、一声声噢呼呼”中,他们不约而同来到了早已不言自明、了然于胸的老地方——这样的老地方不是靠山近水,绿树成荫,就是田野吐青、歌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生活情趣。

到了“月上柳梢头”时分,一场他们期待中的男女青年集体对歌谈恋爱,就会在这样的老地方摆开阵势。

一方起唱:“唱一曲,打开曲箱门一看,打开曲门唱一曲,请你们聆听。知我曲人听曲音,不知曲音听曲声,跟我对曲人是谁?试同我一唱”。“唱就唱,在你后面侍候你,今晚不应你一声,就算我怕你,你从那边唱过来,我从这头回应你,屋梁铁钉青岩上,我在青岩上”。又如“心肝肺,你飞到呀我飞到,你来此呀我也来,好比先说下。人家约好没有来,咱们不约也同到,你到哪里我到哪,好比先约下”。另一方可接末句唱:“话说好比先约下,兄妹今日巧相遇,兄妹今日相遇了,分别话莫说,不相遇呀不在意,相遇了呀意难分,今日我俩巧相遇,分别话莫说。”对方又接唱:“又说分别话莫说,听到此话心欢喜,听到此话欢我心,真心话与否?人家相好口上讲,我们相好真明子,松明就算燃烧完,明子墩还亮。”倘若双方中意,且歌逢对手,你一曲我一曲地对唱下去,直至深夜。倘若无意,就巧妙地边回唱边谢绝走向别处去。倘若搭不上腔愤然离去,是会遭人笑话的,甚至对方会不依不饶地追问“咋个了?口不张来话不讲,会不应来唇未动,思念什么了?或是思念心上人,或是盼望旧友面?哪怕心里不高兴,嘴上待待人。”③

类似这样以白族调为主,采用比喻、拟人、象征、夸张、反语、谐音、连环等多种修辞方法的山歌对唱,其实也是一种双方才智的较量。一片树丛、一棚刺蓬、一条小溪、一垅田埂,往往成为青年男女间最奇妙而唯美的距离。他们乘兴而来、即兴而歌,讲究的是机智幽默、随机应变。无论是引吭高歌,或是柔声倾吐,都能在引人入胜的传情达意中相互“俘虏”,都能在白乡特有的三弦声、山歌声、说笑声中,一道相拥他们脚下这片祖辈沿袭的好山好水,共同编织着一道集体对歌谈恋爱的别样风景。君不见,待到情深深、意濛濛时,姑娘就会赠小伙亲手绣制的七彩手巾,小伙也会回赠姑娘手绸作为定情信物。每年农历立夏节令,九河白族的姑娘小伙就会聚会于老君山,对唱情歌谈情说爱上三天三夜。每年大理剑川的石宝山歌会,九河白族的民间歌手总会大获全胜、夺魁而归。君不见,白族姑娘小伙在这道集体谈恋爱的别样风景中,成双成对收获了甜蜜的初恋与爱情婚姻,即使有几次失恋的也改换门庭交上了新欢……无论怎样,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时刻总是美好的,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时刻,只要你是有心人,就总会在丽江九河、七河、金山、金江、石头等地的白乡大道边、小径上、树从中、小溪旁、田坝间经常捕捉到。

由于丽江各处的白乡也杂居着纳西、傈僳等一些其它少数民族,纳西语说的“勒哺纳西货”(白族纳西族杂居)就成为丽江白乡的普遍现象。丽江各处白乡的白族人,既精通自己的母语白族话,也精通纳西话。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八十年代,在以纳西族为主体的大研古城中,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或是三月交流会、七月骡马会期间,以及一些节假日期间,三五成群自发相约到大研古城集体谈恋爱的白族人,所占比例自然也不小;三眼井旁常常是白族姑娘们最早到达的地方,她们或许是天还未亮,就与出山的太阳一道落到了三眼井旁。那时古城还没有自来水,古城原住民都有清早起来去三眼井挑水的习惯。出生“50”版的我,那时只有10多岁,就担起了每天为家中挑满厨房水缸的任务,目的地是古城离家最近的三眼井。一到挑水处,我经常会见到被称之为“小白兔”的白族姑娘们,她们往往乘人不注意时随手在人家大门上撕下一小块红纸(撕下对联一角),然后三五成群来到三眼井旁,对着三眼井(以井水当镜)在脸上嘴角上涂抹,用以妆扮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方觉即使在物质条件那样困难的日子里,丽江白乡的姑娘们依然不减爱美之心。当然那时其中也有自己带上一面小圆镜的,陪着其它姐妹们来到三眼井旁。

一到“月上柳梢头”时分,穿着自己民族盛装的白族姑娘小伙,就会三五成群来到他们各自心目中的“老地方”——这样的“老地方”,不再是乡村的大道边、小径上、树丛中、小溪边、田坝间,而是换成拥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闹市中来。在四方街各族同胞民族打跳的行列中,在大石桥、玉龙桥山歌对唱的人群中,在电影院车水马龙的人流中,时时处处不乏白族姑娘小伙们的身影。一曲曲“伊呀妹”的白族调融合在纳西时本调、谷气调、喂蒙达、阿丽哩调的此起彼落中,顿时汇聚为一片民族山歌大PK的欢乐海洋。

等到夜深人静时,白族姑娘小伙们一如来自附近各乡村的纳西族青年男女,相约着各自有“眼缘”、“心缘”的另一半,淹没在了古城各条大街小巷里,关门熄灯后的小铺子角落里,一夜睡意全无,一夜卿卿我我,直到第二天鸡鸣天晓,方才成双成对离开……。从乡村到古城,白族姑娘小伙们就是这样相互吸引又相互矜持,只有山歌的对唱吟哦时,才能达到言为心声,缔结情感的巧妙作用。许多年老的白族男女,至今在记忆中还铭刻着年轻时候对唱山歌集体谈恋爱的美好瞬间——这一瞬间,至今已成为他们这一代人怎样也割舍不掉、挥之不去的美丽乡愁!成为他们这一代人婚姻爱情之梦开始的甜蜜港湾!

淡妆浓抹总相宜

白族人实行一夫一妻制。新中国成立前,无嗣者有纳妾之习俗。有“转房”习俗,但与纳西族的“转房”习俗又有差别:白族人弟亡,兄可转娶弟媳,兄亡弟不得取寡嫂;纳西族则有“迪施季你仔”即兄亡弟可转娶寡嫂,而弟亡兄不得娶弟媳之习俗。旧时婚姻多由父母包办,姑表舅优先婚配,订婚前需要测算“八字”。白族人一般为恋爱自由、包办婚姻,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则是白族婚姻形态几经演变后的结果。

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白族人自古以来看重男女双方测过“八字”的订婚,一旦订了婚就要行定礼,一般要送酒、茶、糖、布料及礼金80-块银元,礼仪较繁多。新中国成立后,旧俗逐渐改革。二十世纪70年代以来,“跑婚”现象增多,男女青年相爱后,未经订婚和家长同意,男方将女方领回家同居,造成事实婚姻。再由男方请人到女方家“顺事”,补办婚礼。与此同时,白族也十分讲究明媒正娶,十分看重人生一世唯此一次婚礼的隆重与体面。当男女双方的恋爱关系发展到结婚准备阶段时,一般会在冬季年前后这段时间,根据男女双方生辰八字选一个吉日举行婚礼。婚礼一般按送彩礼、接亲送亲、回门三个步骤,分三天进行。

第一天为送彩礼。就在举行婚礼前夕,男方家媒人和一个经专门挑选接新娘的贤惠少妇,身负男方家重托而带领众亲友,将事先准备好的箱子、柜子、衣物、烟、酒、糖、茶等聘礼送到女方家,整整齐齐摆放在新娘家堂屋前,有意让众人评头论足一番。女方家亲戚也会送来各种嫁妆,作“压箱底、装箱礼”的备用。子夜时分,新娘家的姑妈或姨妈将嫁妆一件件装入男方送来的箱柜中,柜里装五谷、糖果、瓜子,箱里装衣物,每个箱柜四角和正中各放一个石头,以示压东西南北中财气与运气。也就在同一天,众亲友会用木杆子帮男方家搭一个招待贵宾用的棚子,棚子用青松条、栗树叶扎好,并用红布彩纸加以装饰,此谓之“搭彩”。彩棚搭建好后,再摆放好一张张八仙桌恭候四方宾朋。第二天为接亲送亲,也就是正式举办婚礼日。当冬日的暖阳照进炊烟袅袅的农家院落之时,一阵嘹亮的唢呐声让整个村子逐步沸腾开来。这天到场的老人们格外神气,他们穿戴一新,不约而同来“搭彩”现场,缓缓依次入席。他们是这天婚宴的佳宾首席,每一位都是特邀而来,不必挂礼。开席前,要先祭拜祖先,主人家将第一桌酒席供奉至祖先神龛前,然后烧香叩拜、呈报喜讯、祈愿福泽,再到大门外送两碗冷水饭,点三柱香默念祈祷。接着,请老人们入彩棚开席。入席后,老人自有老人的规矩,他们先举杯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后才可动筷子。开席之后,迎亲的队伍在媒人的导引下,放着鞭炮,吹着唢呐,浩浩荡荡前往女方家迎接新娘。迎亲队伍是这天新娘家的上宾,一到达目的地自然会受到盛情款待。时辰一到,就与汉式婚礼无异,为新郎行挂花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而从新郎胸前分一朵花为新娘戴上。与此同时,迎亲队伍也背箱抬柜开始出发去新郎家。此时也正是新娘拜别父母双亲和家人难分难舍之时,白家新娘由一声“爹娘”开始的哭嫁调,不但让唱者声泪俱下,也让听者在感慨万千中为之动容。接新娘的小媳妇和伴娘只好劝着推着,硬把新娘从一声声嫁哭中拉了出来。

一路上,依旧是迎接队伍的唢呐声、鞭炮声。到达新郎家门后,男家小弟兄们用松明火把烧辣子熏新娘,以示为新娘除秽避邪。新娘到家门后,男方家会突然关上大门,几经喊话协调和给红包之后,大门才会打开。经新郎新娘争先抢进洞房、赎钥匙和要大肉、众人围观闹“照席”、红红火火闹洞房等程序后,一天的正式婚礼才告结束。

第三天为回门,也是婚礼已到尾声的重要标志。一大早,由接新娘的媳妇给新娘进行了一番梳装打扮,当日新娘的装束不再是昨天的新娘装了,而是用戴“璀帽”这一习俗改为少妇装了。“璀帽”由一条黑色围巾、一条绣有花草图案的盖巾、几十条色泽艳丽的子巾包扎而成,再将头发梳成上下两辫,下辫拉到上辫处结成高耸状,梳好头戴上“璀帽”,这是已婚女子的标志。踏上回门路上,一路上的大人小孩,均可分享到新郎传烟,新娘发糖的“实惠”。大家一路上自觉要喜糖吃,将一睹“昨日方少女,今日成媳妇”的新娘芳容,当成一件不亦乐乎的美事。回到娘家,昨日刚归于平静的娘家,因新郎新娘的“回门礼”,而又频添了许多言不由衷的热闹与欢乐。

有道是淡妆浓抹总相宜,不论白族新娘昨日还是头饰“兔耳状”的青春少女,还是“洞房花烛方一夜”就已蜕变为让人刮目相爱的成熟少妇,在新郎新娘两家人的心目中,在所有白乡人的心目中,新郎始终是最大方的那一位,新娘也始终是最漂亮的那一位——因为那只是人生不同阶段的一种外在符号,而新郎的大方、新娘的漂亮,却不会以时空的转换,角色的改变而比原来逊色半分。

藏族婚俗:格桑花为爱而开

一说到藏族,总与离太阳最近的雪域高原有关,与雪域高原的传奇有关,与雪域高原上处处盛开的格桑花有关,与纳西族东巴《创世纪》史诗有关——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藏族是与纳西族、白族一道被称为“三个亲兄弟”的民族,并与纳西族、白族同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藏族与纳西族、白族之间在长期的砥励与磨合中逐步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谁也离不开谁”的亲密关系。

藏族族称在历史上因地区不同而异。云南藏族自称“博”、“博巴”,又有“卫巴”、“藏巴”、“康巴”等称呼。他称,在汉文史籍上对藏族及其居住地区称为“吐蕃”、“乌思藏”等,丽江藏族被称为“古孜”、“古宗”或“古竹”等,新中国建立后统称藏族。④

透过历史背影看藏族

丽江的文化地理空间,一直处于北部藏区的藏族文化圈,南部大理的白族文化圈,西部怒江的傈僳族文化圈,东北部的大小凉山彝族文化圈,东部永胜、华坪直至川西的汉族文化圈。从明代木氏土司的势力一直扩张至滇川藏交角地区,以及藏文化圈是茶马古道兴起之源的历史史实看,长期居住丽江的藏族也不能只从丽江行政区域的角度来观察其社会形成和经济状况,以及其婚姻家庭状况了,因为“丽江藏族”演变与发展的历史,实际上离不开包括丽江北部藏区的藏族文化圈等几大民族文化圈的长期渗透与影响,同时也离不开其居住周围多个少数民族的长期渗透和影响。

丽江藏族源流

史学家笔下的“吐蕃”(藏族)在7世纪中期崛起于青藏高原,一如范文澜所言:“原本寂静无声的中国广大西部,以强有力的吐蕃的出现,开始变得有声有色了。”7世纪末,吐蕃王朝在丽江塔城设神川都督府。今居丽江的藏族,迁入时间各有不同:今玉龙县塔城乡洛固村的藏族,据传于清乾隆五十二年()从原迪庆州维西县其宗迁入;今古城区大东乡甲子行政村新火山的藏族大部份从原迪庆州中甸县格咱乡迁来,少数从四川省乡城县、木里县迁来,也有从宁蒗县永宁迁入的;永胜县大安乡的藏族据传于明代木府土司将其从西藏昌都地区盐井县强迁至大安,为木氏守庄房、边哨,木氏土司赐大安藏族姓和。宁蒗县在唐代以前就有藏族居住。据载,唐初摩梭人先祖尼月乌率部逐出吐蕃。清末民初,部份藏族往来于宁蒗经商,后留居于此。民国初,永宁阿氏土司从中甸买进牦牛,雇请当地藏民饲养,后留居于此。⑤

通过历史的背影,人们会发现丽江藏族居住分散,其社会形态和经济状况受周围其它民族影响,新中国建立前没有形成独立的社会制度,新中国建立后与其它民族一道生活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随着时代变迁,社会进步,丽江藏族的经济状况、婚姻家庭状况,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和纳西族、白族及其它民族一道,用生生不息的人类文明,用婚姻家庭的薪火相传,共同开发和建设着丽江这片各民族兄弟姐妹共同的精神与物质的美好家园。

丽江藏族婚姻习俗

丽江藏族到现在为止,集中分布在今玉龙县塔城乡洛固村的洛西、洛北,今古城区大东乡甲子村新火山,今玉龙县大具乡培良村波丽罗、木层垛,永胜县大安乡大弯村,宁蒗县永宁、翠玉、拉伯、红桥、大兴等乡镇均有分布。新中国建立前,丽江藏族实行一夫一妻制,偶有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现象;婚姻多由父母包办,堂兄妹、姑表、姨表之间结亲者居多,结婚不讲究辈份,亲姐妹可嫁给同一家族的叔叔和侄子为媳,亲姐妹可嫁给亲兄弟,上门女婿被格外看重,有“待婿如子”之说。新中国建立后,藏族基本上实行恋爱自由婚姻自主,随着新事新办、移风易俗的社会转型,堂兄妹、表兄妹结婚现象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

丽江藏族婚礼,同样讲规矩、重情义、懂礼节,同样看重有篝火、有乐舞的人气兴旺、气氛热闹,看重众亲友的到场祝福,看重对爱情的坚守,对新生命的祈盼,对家庭社会责任的承诺。丽江藏族人总是把婚礼安排得喜气吉祥、热烈得体。

洛固藏族婚礼要请喇嘛算日子,定下日子后,要到亲戚家逐户磕头作揖请客;今古城区大东乡及附近藏族举行婚礼也要请喇嘛算日子,之后男方到女方家求亲并送聘礼,聘礼有酒、糖、茶,并送女方家父母、舅舅、姑妈各一套衣服,女方要请订婚客,请近亲到家里吃订婚宴,结婚时男女双方各办宴席;永胜大安藏族婚礼与邻近的纳西、汉族相同,要设宴请客,男方去迎亲,女方送亲,晚上围着篝火跳纳西、彝等民族乐舞。藏族家庭一般为老大留家,其它儿子分家另立门户的习俗。

洛固藏族在结婚前一天,要在亲友帮助下准备食品等结婚用品,第二天女方家宴请亲友,亲友送肉、五谷、钱币等作为贺礼,并从中午到晚上女方家都不会冷场,而是以众亲友的宴饮、乐舞使女方家的女儿出嫁也一天到晚充满了喜庆热闹的氛围。由于这天也是新郎家亲友到新娘家接亲的日子,因而新娘家一早起来就从正堂到庭院排满了桌子。新郎家接亲队伍到女家后,先和女家亲友一道坐于桌子两旁,新郎新娘先给新娘父母磕头,再给每个亲友磕头作揖敬酒,亲友分别举杯祝以吉祥之语,赠新郎新娘喜钱。男方要送女方父母每人一套衣服,女方家打发嫁妆有生活用具、手镯、戒指、绸缎等,二十世纪70、80年代改为给缝纫机等。再说新郎家——迎亲前,新郎家院坝中早已摆放好一张桌子,上摆一个焚着香的香炉,两个花瓶。从新娘家接回新娘的迎亲队伍到达新郎家时,男方家先将大门顶住不开,男女双方各请能说会唱的人,门外起唱,门内应唱,唱罢几轮后方才开门迎客。这时,男方迎亲者和女方亲友一道就会自觉集结于庭院,分成男女两队围成圆圈跳锅庄舞“优苯”,跳时领唱者手执花瓶,男女双方一问一答,唱颂日月星辰、家中事物,锅庄队伍从庭院跳至正堂,跳完后领唱者手执花瓶献于神龛,并烧香敬神。迎接到家后的新娘与新郎一道,则会争抢谁先跨入正堂门槛,意为谁抢先谁就“领导”对方。婚礼当天,男女双方都要请一对儿女健全的迎亲大伯、大妈或叔叔婶婶守火塘,意为守候家中神灵。

今古城区大东乡及附近藏族举行婚礼也要请喇嘛算日子,过些日子男方就会备齐酒、糖、茶等聘礼,到女方家求亲,并送女方的父母、舅舅、姑妈各一套衣服。女方要请订婚宴,请近亲到家里吃订婚宴,结婚时男女双方各办宴席。新娘迎到男家时,男方指定的一位喜官会在其他小伙子掩护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条哈达轻拂新娘的头,然后又到新郎家厅堂把哈达献于神龛。之后,新郎新娘一道步入厅堂,各点一盏酥油灯,磕三个头。新郎家摆上长桌,男女双方亲人各坐一旁,双方老人以吉祥之语祝福新人,并向新人交代各项规矩,女方老者将新娘交待给新郎家——这一天于男女双方亲友而言,注定又是一个通宵达旦不忍离去的不眠之夜。男女双方亲友的对歌跳锅庄舞开场了,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新郎新娘及主人家也要以忙着为歌舞者敬献哈达、酒、糖、茶而“舍命陪君子”,直到第二天早饭前。三天之后新郎新娘行回门礼,带上烟、酒、糖、茶回新娘家与娘家人团聚,除路远的新郎新娘都一般不在娘家过夜。

洛固藏族的嫁女,嫁妆较丰盛,除与其它民族相近习俗的家具、被盖、褥子外,过去还兴打发几头或几十头不等的牦牛作为嫁妆,如果是男子上门到女家,男子家也会打发一匹马作为坐骑。不论男娶女嫁,或是男到女家做上门女婿,嫁妆多少均以家境而定。婚姻家庭中的礼仪与禁忌

藏族作为丽江十一个世居民族之一,在历史上就有讲信仰、守规矩、护礼仪、重禁忌的传统。

一是处理家庭关系中的恪守孝道,以孝为先。儿女到了谈婚论嫁年龄,一定会考虑父母处境,不会撇下老人去独立成家。儿女成婚后,儿子儿媳要先起床烧香、做饭,等老人起床后坐在火塘上方,儿子儿媳坐下方服侍老人。儿媳不孝敬老人的,男方可提出离婚。

二是处理姻亲关系中的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父母平等对待儿女,对嫁出女儿依然关爱有加,女儿做月子,母亲到身边照顾,女儿有困难时,父母会主动去帮助,外公外婆与外孙关系亲密感情深厚,在外儿女回来或亲家来访,要以杀鸡款待。

三是处理邻里友人关系中的与邻为友、与邻为善。不论家中乔迁、红白喜事、满月客、拜寿客,主人家都会让客人带食物回家,不会让客人装礼物的口袋空着回去。

四是处理社交关系中的以礼相待、尊重他人。每当逢年过节、庆典聚会,大家都会穿上自己的民族盛装,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人。

藏族在婚姻家庭中的禁忌,有许多是值得肯定的,如不能不洗手去烧香拜佛,不能横跨火塘,不能往火塘里吐口水、扔烟头,不能乱骂人、讲脏话,不能在神山随意砍树、打枪、吼叫,正月初一到十五不能吵架、斗殴,不能上门讨债,客人不能抢坐位子,在家不能翘二郎腿等等,这些都与藏族的信仰习俗,社会道德有着密切联系。

藏族在婚姻家庭中的禁忌,也有许多是体现在从历史上沿袭下来的习惯法上,如家庭中儿子儿媳虐待老人,会受到村社舆论谴责;女方主动提出离婚,女方不得分财产;男方提出离婚的,要赔付女方双倍于结婚时的钱财物;男方对待女方不公的,女方家亲戚可倾巢出动到男方家退取嫁妆彩礼,有的男方家甚至因此倾家荡产。

禁忌中也有一些是带有歧视性的,如妇女不能爬果树,否则果树不结果;下午以后妇女不能进寺庙和经堂;妇女在有男子的情况下不能爬高处,不能与男子并排坐等等。如今,这些带有歧视性的禁忌,已随着社会进步,时代发展而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一些周边藏区的藏族婚俗遗存

丽江一些周边藏区的藏族婚俗,既有历史上较早与外族通婚的遗存,又有过去一夫一妻、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并行的古风遗存。

唐代时,有汉族地区的文成公主嫁给西藏松赞干布的美谈。在“二战”中后期,许多年长日久奔波在茶马古道上的丽江纳西族“藏客”,他们在家娶一个吃苦耐劳的纳西婆娘,在藏区也娶一个藏族娘子。其社会背景一是到藏区经商十分艰难、风险大,这种做法为当时习俗所允许;二是在那个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雪线”的年代里,这些汉子们的多妻是婆娘认可的,本地人也不认为这“有辱门风”、“有违规矩”。

据《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报道,迪庆州梅里雪山下的德钦县雾顶村,是一个有20户人家的藏族自然村,这里有8户是几个兄弟娶一个妻子,最多的有4个兄弟娶一妻的,还有几户是没有儿子招夫入赘的。据资料报道,《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记者在迪庆州梅里雪山下的雾顶村,采访过相关当事人:“一夫一妻和几个兄弟娶一个妻子,哪种好?”回答是:“还是几个兄弟娶一个媳妇好。”“几个兄弟中有人爱上别的女人怎么办?”回答是:“(如果真有人这样)他嫁出去呀!”(这里的“嫁”字让人新奇),但是,当事人会对自己的回答作补充:“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为村里的人会耻笑他。”据资料报道,西藏昌都境内左贡县东坝乡的军拥村,记者对一家“四兄弟娶一妻”的女主人进行了随机采访:“兄弟四个,你的内心深处最爱谁?”女主人笑了,转过脸去,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回答是:“四个兄弟我内心深处都爱,爱一个不爱一个不可能。”就是这家女主人,她聪明能干,把一所几千平方米的大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而更让村里人尊重和敬佩的是她在四个兄弟之间纵横捭阖、游刃有余的协调管理能力,使这个家庭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从西藏昌都地区的左贡、芒康等县,到四川甘孜州的17个县(汉族为主的泸定县除外),都有“一夫多妻”现象的广泛分布,还有“一妻多夫”、“一夫一妻”等现象的与之并存。

“在大山峡谷,只有大家庭,才能富起来。”这是选择了多种婚姻家庭形态的男女主人公们的信条,也是大山峡谷对它子民所种的一种义无反顾的选择。

格桑花为爱而开

在充满了“高原情怀、大山精神”的雪域藏区,格桑花年年应时而开,为爱而开;在这片格桑花盛开的高原热土上,藏民信奉这里的山是情山,湖是情湖,石是情石,树是情树,人是为情活着,与情俱来的“生灵”——千百年来,格桑花开在他们不畏艰险、不惜生命磕长头的朝圣之路上,开在他们有牦牛帐房、酥油奶茶、青稞炒面相伴的草甸牧场上,开在他们彤红篝火旁不觉日落月出、天之将晓的锅庄舞、弦子舞的轻盈舞步中……格桑花为爱而开,形成一种雪山大峡谷特有的表情,形成一种雪域高原特有的姿态,开成一种藏式民居聆听千年古刹经幡飘舞特有的妆容;开成大香格里拉的美丽、古道蹄韵的芬芳;格桑花不以名所累、不以利所困,岁岁年年开放,年年岁岁怀春;格桑花不以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而改变,不以世态炎凉、浮华虚荣而迷失;格桑花吟唱着三江风、茶马韵、大香格里拉情,在当今改革开放的年代里飘舞出更加诱人的芳香!

参考资料:

①《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第页,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编纂委员会;云南人民出版社,年3月第一版。

②平女著《白乡拾穗》第-页,云南大学出版社,年12月第一版。

③平女著《白乡拾穗》第页,云南大学出版社,年12月第一版。

④《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人民出版社。

⑤《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民族出版社。

傈僳族的迎亲准备

傈僳族婚俗:相约在花季

以高山河谷、森林草甸为伴,一学会说话就会唱歌,一学会走路就会跳舞。他们吆喝牛群,赶着猪羊,踏响《创世纪》古歌旋律,牧鞭清脆一甩,便从蒙汗滴哩(1)起源中,一下子跨越了两千年。他们跳着芦笙,吹奏口弦,温润着百花盛开时的傈僳家园。他们翩跹而舞,扭动春风拂柳的腰肢,嗓音甜美一亮,便从遥远的云岭深处,一下子飞到了中南海。他们打跳阳光,邀来月色,畅饮阔时迎新美酒,挺举撑开天地的豪迈,便从历史和现实的交替中,一道奔向了新世纪。

他们的婚恋习俗,一如他们的人与歌、人与舞的水乳交融、相映生辉,少女美丽大方、婀娜多姿,小伙英俊潇洒、步履如飞。他们常常相约在杜鹃花盛开的季节里,高山作证,花海为凭,歌舞为媒。他们的苦乐年华、男女情爱,常常婉转在口弦、琵琶传递的信号中,意会在吹树叶、折树枝、系草疙瘩的密约中,徜徉在留涟忘返的聊天对歌、弹弦起舞中,交流互动在打猎种田、织布绣花的劳作中……他们的生存发展、情爱文化,离不开灵动千年的多娇江山,离不开《苦歌》《甜歌》的世代相随。他们的婚姻家庭变迁、社会发展进步,一如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在他们几乎家家自产的美酒“饮必醉、醉必舞”中,用自己民族特有的心理素质、情感元素,点缀了峨绿瓦(2)的千年圣洁,吹皱了娜依墨博(3)一江春风。(一)漫长历史中形成的单一民族

许多文献考证认为,傈僳族的渊源从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年)置越嶲郡至今,已有多年的漫长历史。傈僳族起源于雅砻江、金沙江流域,后逐步迁徙于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流域地带。怒江傈僳族源于丽江,丽江傈僳族则源于古之越、邛、台、笮、秦之间。(4)“笮夷”可能就是傈僳族先民,现今云南藏族称傈僳为“笮巴”,说明三国时期的“笮夷”当时为傈僳族先民,因为直到现在都还传说金沙江东岸的盐源、盐边是他们的祖先聚居的地方。(5)如此看来,直到现在仍生活在丽江境内的10多万傈僳同胞,应是离他们祖居发祥地最近的土著部分。

傈僳族的族称,第一次见于唐樊绰《蛮书》称“栗粟两姓蛮”,被认为是当时“乌蛮”的一个组成部份。史料记载,公元8世纪时,傈僳族先民居住在金沙江两岸,受“勿邓”、“两林”两大强大的部落统治。十二世纪后,受元代丽江路军民总管府、明代丽江木氏土司的统治。在樊绰记录为“栗粟”二字在左边加入“人”偏旁,是明代人杨升庵所为。新中国建立后,经全国人大、国家民委进行民族识别,正式认定“傈僳”为该族称谓。

傈僳族同源于氐羌系统彝语支,是彝语集团的支系之一,与纳西族、彝族有着密切关系。

丽江境内傈僳族亦自称“傈僳”,他称“花傈僳”、“白傈僳”、“黑傈僳”,从唐至宋、元,也有称“栗粟”为“施蛮、顺蛮”、“卢蛮”,明清时期多有异写,皆由古人用汉字拟写少数民族称谓的译音用字不同所致。(6)

丽江境内傈僳族分布在金沙江径流两岸的高山河谷地带,具有沿江分布,依山而居,大片杂居,小块聚居的特点。按傈僳族的三种他称,即花傈僳、黑傈僳、白傈僳的分布状况是:花傈僳族皆傍依今玉龙县塔城至华坪临江金沙江沿岸星形散居,分布于玉龙县巨甸、鲁甸、黎明、金庄、仁和、石头、石鼓及古城区金山等乡镇,宁蒗县拉伯、翠依、西布河等乡镇,永胜县松坪、顺州、涛源、片角、东风、东山、仁和、永兴等乡镇均有分布,占丽江市傈僳族总人口约80%左右。黑傈僳其分布特点依金沙江东北一线,界接永胜、华坪两县跨江而居。其居住地多为临江干热河谷地带,与花傈僳、彝族水田人、傣等民族杂居。零星分布于永胜县东风乡的大长坪、闷龙河、关防、东坪、格克等村寨,东山乡的河东、东江、向阳三个村寨,仁和镇的临江、汇源、朝阳等社区,华坪县荣将镇的温泉、红椿箐、腊石、民主等社区,占丽江市傈僳族总人口的12%左右。白傈僳主要聚居在宁蒗县拉伯、翠依两乡、玉龙县巨甸镇的太平、德良、露西等社区,与纳西、汉、藏、普米等民族分散杂居,占丽江市傈僳族总人口的8%左右。(7)(二)穿越两千年的婚姻家庭变迁走近傈僳族,走近傈僳同胞穿越两千年的婚姻家庭变迁,常常想到傈僳族青年男女那一个个相约杜鹃花盛开时节的场景,想到那一个个随时有芦笙响起的傈僳寨子,这时总有一种情结让人浮想联翩,总有一种意蕴在天地间飘逸不尽,一如他们根性文化源头流淌而出的叮咚山泉,一如他们悠久历史多情的回音……。傈僳家庭:大山注目礼中的亲情演绎

清道光《云南通志》载傈僳族先前的生活形态为“其居于山涯……依树木岩穴,迁徙无常”。以此类推,直到新中国建立前的百余年间,傈僳族居住的房屋也基本上只有木楞房和竹木结构的栅栏式两种。二十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生产生活的提高,才逐步有了土木或砖木结构的房屋。

傈僳族在历史上以一夫一妻制的个体家庭为主,这种家庭只包括父母和未婚子女两代。男子自结婚之日起,就另建房屋与父母分居,开始其独立生产生活。其习惯中幼子及独生子不与父母分家,并享有对父母财产的继承权。长子次子则要与父母分居,为幼子将来继承家产留下空间。年老夫妇无子者可收养子,并可按家族旨意继承家产。年老去世后无子者,家产归本家族中最亲近的一支。女儿一般无家产继承权,但可招婿上门。

在父系家长制的家庭里,妇女的社会和家庭地位都很低。傈僳族无论男女,一生会有两次命名,第一次是出生后的命名,即男子出生7天,女子出生9天后,由外祖父、祖父或父亲取“魂名”;第二次是订婚或结婚时的命名,新郎取名“XX扒”,新娘取名“XX玛”,也有的是生了第一个孩子后,才又将夫命名为“XX扒”,将妻命名为“XX玛”。(8)

僳恋歌:花海中的美丽邂逅

傈僳族的青年男女之恋,是歌声、舞姿中的美丽邂逅,是百花盛开时节高山草甸、花海中的美丽邂逅。傈僳族青年男女常常通过劳动生产、逢年过节、参加婚礼、庆贺丰收、社会集会、生意往来等,相互认识了对方。然而傈僳族青年男女之间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的升华,常常又离不开一问一答、互问互答式的山歌对唱。傈僳族有句话叫做“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这种在歌声、舞姿中升华情感的恋爱方式,其机会、场合一般会有多种情况:一种是相对独立的机会、场合,如在乡间小路上相遇、在溜索旁相逢,在田间劳动时相遇、在密林中砍柴时相逢,如果遇到的是心仪的对方,他们会背过身子,手扶耳根,向心仪的人丢一首歌过去。对方听到后,就会对回歌来。在这样一来一往、互问互答中,促使两人的情感越来越近。另一种是集中聚会社交中的机会、场合,如傈僳族的“公房制”习俗,则是历史上人类群婚制时期的遗存。傈僳男女十三、四岁后,就会允许到公房里寻找对象、自由恋爱。这种专门为少男少女社交谈恋爱而建造的公房,有的由村寨提供,有的由私人提供。大凡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常常会自动光临公房,并在他们视之为情爱自由的天堂——公房里玩乐住宿。这样一来,免不了非婚生子现象的发生,于是又产生了“抱子认父”的遗俗。还有一种是至今在玉龙县黎明乡的傈僳族,依然保留了一种与过去“公房制”不尽相同的恋爱习俗——有道是“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每当老君山下百花盛开、阳光明媚的季节,傈家青年男女的花潮约会活动便会如期而至,人们把这一活动称之为“花潮睐嘎节”。君不见,穿上节日盛装的傈家少男少女们,一到这时便会三五成群邀朋呼伴,各自带上干粮,来到玉龙县与大理州、兰坪县、迪庆州三地交界处,共享属于他们的一段人生美好时光。蓝天下,高岗旁、草甸上、花丛中,到处是歌的海洋、舞的浪花。小伙吹响笙笛,赞美大自然美景,倾吐自己的爱慕之情;姑娘们吹着树叶与小伙拉情歌,歌声随风飘开来,正好是考察试探对方的机智与情怀的良机,选择各自情侣的良机。两三天方觉太短,因而常常通宵达旦。

傈家婚事:酒歌里的民族情结

每逢参加傈僳“阔时节”或婚庆活动,总会听到一首由丽江“三江组合”演唱的《傈僳酒歌》——兄弟姐妹们/远方的朋友们/今天我们相聚不容易/当我们相见时/没有太多华丽的语言来表达我们心中的热情/请让我们用一杯美酒来传递我们的真情真爱/喝吧,喝吧,一起喝一杯/让我们一起开怀一起快乐/喝吧,喝吧,一起喝一杯/祝福的酒杯举起来/友谊的酒杯举起来/让我们一起珍惜此时此刻/让我们一起陶醉在这美好时光中/傈僳酒歌,给在场的人们带来强烈的听觉冲击力,演唱者、附和者的载歌载舞,则把现场氛围一次次推向热烈欢乐的高潮。傈僳酒歌,各地唱法不尽相同,但只要寨子里有婚事,大家就会欢聚一堂,即兴伴酒而歌,伴酒而舞。酒里有歌的节奏在跳跃,歌里有酒的醇香在弥漫。酒歌里倾注着傈家儿女的所思所盼,酒歌里渗透着傈家儿女世代维系的民族情结。

在过去那些只有恋爱自由、没有婚姻自主的日子里,傈僳青年男女缔结婚姻的对象只能顺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不愿顺从父母之命的也选择了抢婚、逃婚等方式。一夫一妻制为主的婚姻形式,主要是通过亚血亲内婚来实现,即缔结婚姻的就是本氏族内的人,但不是同一家族内的人。有同姓外婚、姑表舅优先婚的习俗。有兄妻弟妇的转房习俗,即兄亡弟娶寡嫂、弟亡兄娶弟媳。一夫多妻制现象为少数,多为寨子里的奴隶主及头人。也盛行招夫入赘习俗。更多的是遵循男娶女嫁、幼儿与父母同住习俗(与纳西族的“若敬金美岗”即祖房归幼子相同)。

傈僳男女到了十六、七岁时,一般就会进入谈婚论嫁阶段:男家父母看中某家姑娘后,就会请媒人带上烟、酒、茶等礼物,到女家上门提亲。女家父母只要收下了礼物,则说明此桩婚事有望,男家就可与媒人一道去女家商量订婚及聘礼之事。男家送女家的聘礼除烟酒茶外,一般在过去还以四头黄牛相赠,有些颜值高、家境又不错的姑娘聘礼甚至多达8-10头黄牛,聘礼中黄牛的多与少,是过去评判女子身价的重要标志。

接着是男女两家人择吉日进入实质婚礼阶段:结婚前一天,男家派约4-6人到女家迎娶新娘,迎娶者要带上半边猪肉、1只活羊、1坛自产酒。婚礼当天,娘家人将新娘装扮一新,并将其锁在室内。“各普”(男方委派的代表)嗓门一亮,悠长的傈家《开门调》便回荡在女家内外。等迎出新娘后,就要一一叩拜锅桩菩萨和父母,并由本家族亲友和新娘伙伴组成的送亲队伍,与男方派出的迎娶者一道同往男方家。

傈僳族婚礼中的酒文化,往往要隆重于其他兄弟民族:接亲到半路要喝一次过路酒。男方见送亲队伍来,要齐集路口鸣放三炮,吹奏唢呐,迎接送亲队伍,并在院坝里设酒待客。有酒就有歌,有歌不离酒。新娘入院时,男方关闭正房门,“各普”领着新娘唱《开门调》。华坪、永胜一带的傈僳族,当新娘接到男方家时,新郎要站在门前恭迎,由把门人将门推开,待客司端着盛满酒的木盘堵在门口,送亲者要端两碗喝一口,剩下的朝门槛两边倒下,方可进屋。玉龙县境内的傈僳族,待新娘接至门口,五、六个小伙子手执房板躲在门后,戏打送亲人,意为打鬼,并把大门关起来。待女方送亲人送两块粑粑祭过门神后,求情开门,新娘方可进门。然后新郎新娘入堂拜祖先、媒人、长辈,父母和长辈以喜酒祝贺并祝福新人,然而设宴就餐。男方向女方亲戚及伴娘客人敬一碗酒、一碗肉;老人环围火塘饮酒唱歌,青年人喝酒打跳,越热闹越吉祥,新郎新娘也陪客打跳通宵。(9)

有酒有肉,有歌有舞,婚礼当事人中的男家女家,对前来迎送亲者、客人们,自然也不乏以礼相待、以礼相送,他们的重礼重情、重仁义一直传延至今:第二天道别亲人,男家人会有酒肉、礼钱相赠,以示谢忱;有的地方甚至要一连三天招待客人,似乎要让婚礼的喜庆就此一直延续下去而永不消散。新郎新娘回门,一般都在婚后第十三天,女方家以酒肉盛情款待并同住娘家十三天后,才道别娘家回夫家。娘家赠以一只鸡、一头猪、一把镰刀,成为古往今来约定俗成的不变礼数。

新中国建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傈家儿女的恋爱婚姻大事较过去有了质的变化,他们不但和城里人一样有了更多的自由选择空间,而且实现了社会、法律意义层面上的恋爱自由、婚姻自主;随着新婚姻法的深入人心,过去父母包办婚姻的现象早已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移风易俗、新事新办的社会新风尚在不断形成,且婚姻大事一经敲定,一般都较为稳定,退离婚现象较少。传延至今不变的,是傈家儿女婚姻大事中不能没有的酒歌,以及酒歌中永远不会消退的民族情结。

傈乡脉象:基于传统的几点相关解析

在傈家儿女婚恋大事的背后,千百年来总有一种传统的东西在支撑、在起作用,这种支撑和作用,首先来自于他们几乎与生俱来的信仰习俗和传统:他们主要信奉多神,崇拜自然,崇尚万物有灵,山有山灵,树有树鬼,水有水神,日、月、星、辰、山川等一切自然现象,无不成为他们崇拜的对象。傈僳先民在长期的原始崇鬼敬神活动中,产生了巫师——“尼扒”和“尼古扒”两种,被认为是人鬼之间的沟通者。除原始崇拜外,他们还信奉基督教,虽然其宗教活动几经周折,但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得以恢复和落实,爱国爱教的相关活动在信教群众中得以正常传播与弘扬。唯其傈家儿女是有宗教信仰的,因而他们的内心是宁静而安详的,他们不愧是大自然之子。

傈家儿女是一个善于歌舞的族群,他们天性乐观,性情豪放。以民歌为例,就有劳动歌、爱情歌、仪式歌10余种,大多数用叙事形式即兴演唱。如情歌有《飞鸟调》《逃婚调》,专用歌颂爱情调子“白是白”来演唱,曲调奔放,热情优美、动人心弦,反映出傈家儿女对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强烈愿望;仪式歌,多用“用也也”调子来演唱,但多用于非婚礼的其他场合;举行婚礼时则用“瓜木熟”来演唱,其曲调流畅、欢快,节奏感强,姑娘小伙尤为钟爱。口弦是傈家儿女的传统乐器,据说其弦曲有多种,现代流行的50余种,口弦音色美妙动听,历史上用于相互传达儿事、交流思想感情,加上傈乡笛子、芦笙的盛行,傈僳男女间的互吐心迹、传递爱意,完全不用去用苍白的语言来表达,而是一切全在曼妙神奇的音符节奏与旋律交织的呢喃“情话”品味中,让人忽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感。

傈乡脉象,既来自于传统,包括宗教信仰、风土人情、规矩禁忌等,也来自于现代时尚元素的追求与面向未来、走向世界的文化精神生活追求。诊其脉象,傈家儿女可以自信、开放地告诉人们:一个有信仰、有传统的民族是大有希望的民族,一个有礼乐、有歌舞的民族是充满生机活力的民族。

文献资料来源:

(1)傈僳族《创世纪》古歌中指青海湖,为傈僳形成单一民族发源地。

(2)傈僳族《创世纪》古歌中指玉龙山。

(3)傈僳族《创世纪》古歌中指金沙江。

(4)丽江市《丽江政务网》。

(5)《泸水县文史资料》第四集。

(6)《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民族出版社;摘引中有改动。

(7)《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民族出版社;摘引中有改动。

(8)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民族出版社。

(9)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民族出版社。

彝族婚礼上宾朋满座

彝族婚俗:追寻太阳·火之恋

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灿烂文化的民族,一个把具有自己鲜明特色的文化融入中华民族文明源头的民族,该是一个历尽怎样沧海桑田、苦难辉煌的民族!这个民族叫彝族,作为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员——一个爱火、崇拜火、以火为伴、以火为神的族群,一个创造了“十月太阳历”、“二十八星宿”的族群,一个拥有毕摩经书在内的浩瀚的古典经书以及哲学思想的族群,把自己追寻太阳·火之恋的历史与当代情结、温暖记忆,一并写在了闪耀着璀璨光华的中华文明文化的天空中。

丽江境内彝族,是丽江十一个世居民族之一,也是丽江市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主要聚居在宁蒗彝族自治县,市内古城区、玉龙纳西族自治县、永胜县、华坪县也有分布,分小凉山彝族和二坝山彝族,小凉山彝族引以为荣的毕摩文化,源远流长的婚俗文化、简朴宜居的家居文化、丰富多彩的服饰文化、饮食文化、节俗娱乐文化等等,构成了独具特色魅力的丽江小凉山彝族文化。聚居永胜县、华坪县的彝族有八个支系,每个支系他称或自称“他留人”、“崀峨人”、“纳咱人”、“水田人”、“他谷人”、“土家人”、“支里人”、“香堂人”,他们聚居在海拔较低、气候良好、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的二坝山区,在自己长期的生存发展中,创造了既交融于其他兄弟民族又兼具自身特质的历史文化,其中永胜县六德乡以“青春棚”为标志的他留人婚恋习俗,就无愧是丽江婚俗文化大观园极为珍奇、不可多得的一枝艳丽奇葩。

(一)彝族族称及其居住地

彝族在历史上有多种不同的称谓。常见于汉文献和地方志书的有“夷”、“爨”、“乌蛮”、“罗罗”等。彝族先民在秦汉时期称“巂”、“昆明”;魏晋时称“叟”;南北朝至唐初称“爨”;唐宋时期称“乌蛮”或“东爨乌蛮”;元明清时期称“罗罗”,到年称谓尚未统一,除“罗罗”称谓外,尚有“诺苏”、“纳苏”、“聂苏”、“改苏”、“东苏”等30多种不同的自称和他称。在诸多称谓之中,“诺苏”称谓使用最广。丽江市彝族基本上属于诺苏支系,自称“诺苏”、“妮苏”、“他谷”、“他鲁”,他称“黑彝”、“盘夷”、“彝家”、“倮倮”、“他留”、“他谷”等。除“诺苏”称谓之外,丽江市彝族还有7个支系,13种自称或他称(见表)。新中国成立后,经民族识别,废除历史上对彝族歧视性的称谓,以鼎彝昌盛的“彝”作为该族的统称。(1)

丽江市彝族各支系称谓表(2)

支系称谓主要居住地区自称他称诺苏诺苏泼黑彝、彝家宁蒗县大部,永胜县羊坪、大安、东山等乡,古城区大东,玉龙县白沙、宝山、石鼓、石头、鲁甸等乡镇。纳若他鲁苏、他谷泼、纳咱苏、里乌苏、纳若泼、子彝泼他留、他鲁、他谷、纳咱、崀峨、支里、子彝永胜县六德乡、华坪县新庄乡、永胜县东山、程海、永北、顺州等乡镇腊鲁阿哦腊鲁、阿乌泼水田、香堂华坪县荣将、石龙坝,永胜县仁和、大安等乡镇、古城区金江乡等

腊罗

利泼苏

土家

永胜县片角乡

堂琅

堂琅让

堂琅

玉龙县太安乡

里泼

冼斯麻

倮倮

永胜县松坪、仁和等乡

(二)那些花开花落中的彝家儿女家庭及婚恋大事

一部源远流长的彝族史,镌刻下了彝家儿女从昨天暗无天日的奴隶社会,一步跨入了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大发展、大繁荣,其中也交织了多少星移斗转、花开花落中那些彝家儿女的家庭及婚恋大事。小凉山彝族家庭:一个火塘不灭的温暖港湾

丽江小凉山彝族家庭的基本结构,在年以前,一般实行一夫一妻的父权制家庭,也有个别一夫多妻的家庭,多因前妻不育或有女无子,通过转房或媒娶形成一夫多妻,也有男子依仗其社会经济地位娶后妻或多妻。除了一夫一妻、一夫多妻两种家庭形态,还包括了未成年或已成年未婚的子女在内的小家庭,在成年已婚家庭中,丈夫是家长,丈夫对家庭财产和一切大小事务拥有决定权和统管权。统管一家之财产。一些娶后妻的家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是娶后妻要征得前妻同意,并向前妻的娘家赔礼道歉,否则会遭到前妻娘家的反对和后妻娘家的追究,以致引起家庭纠纷等。一夫多妻的家庭,各妻自立家业,丈夫轮流上门,各妻地位平等,互称姐妹;各妻生子互称兄弟姐妹,不论年龄大小前妻子女为兄姐,后妻子女为弟妹。儿女结婚后,除幼子外,都必须与父母分居,自立门户生活,父母去世后,父母的财产按兄弟人数各分一份,大部份则由幼子继承。

彝家子女长大后,父母要为儿子娶媳,为女儿出嫁,并从各方面帮助子女成家立业。女儿长至15—17岁未婚,父母要为女儿举行“换裙”仪式——这一标志着女儿已经长大成人的仪式,往往搞得简朴却不失隆重,不但要择日宰牲,还要把女儿打扮成新娘模样,象征性出嫁。

男婚女嫁后,无论与父母分家或是同住,无论能否继承财产,子女对父母应有的孝道在彝家从未含糊,另立门户的子女常常会为父母置办些酒肉衣物,父母年迈生活不能自理时,子女也会自觉履行赡养父母的义务,直至养老送终。

新中国建立后,丽江小凉山彝族再无一夫多妻现象。父母对子女的责任除了娶媳嫁女,更多了一份让子女接受良好教育,使子女成为国家和社会有用人才的责任。

古往今来,无论家庭结构怎样改变,婚姻形态怎样变化,都不能改变家、家庭在世代彝家儿女心中的特殊位置和份量,这特殊位置和份量,也许至今为止世界上只有一种说法最为确切,那就是这个爱火、崇拜火,以火为伴,以火为神族群的心目中,家、家庭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火塘不灭的温暖港湾!小凉山彝家婚恋:记忆仍在灯火阑珊处

新中国建立前,丽江小凉山彝族婚俗形态十分严格地保留着三个基本特点:一是民族内婚,即以约定俗成的制度,限制不能与外民族通婚,这样就大大制约了本民族与其他民族的交流与融合。二是等级婚姻,新中国成立前的彝族奴隶社会被划分成等级森严的六个等级,即兹莫、诺使、吐诺、戛加、莫耀和戛西。其中兹莫和诺使是统治等级,吐诺是中等等级,戛加、莫耀和戛西是奴隶等级。通婚被严格限定在各自的等级内部,不得越雷池半步。这种婚姻在客观上巩固了统治阶级的地位。三是“家支外婚”,即同一个家支内部,无论相隔几十代都不得通婚,男女之间保持严格的平辈或长幼辈关系,不得相互嬉戏,更不得有不轨行为。在严守以上“三个基本特点”的前提下,实行的是“姑舅亲”婚姻,在姑舅之间没有对应条件时,才另当别论,但姑舅亲又往往造成了“近亲婚”的不利因素。(3)

小凉山彝家儿女的婚恋习俗,从新中国建立前受“三个基本特点”制约的大多父母包办、指腹为婚和幼时择偶现象极为普遍,以及流行姑舅表优先婚、姨表不婚和转房制习俗等,到现在的彝族青年男女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异族通婚和不同等级者之间婚配已成平常事,移风易俗、新事新办的增多,举行集体婚礼和旅游结婚者居多等现象看,他们离人们对现当代婚姻的价值观、幸福观的衡量度、期望值不是越来越远,而是越走越近了。但无论怎样变化,有一条主线却始终不变,那就是现在的彝族青年男女大多自由婚配,但无论自由恋爱或父母作主,均离不开说媒、订婚、迎亲、回门四个程序。

小凉山彝家姑娘在15岁前,穿的是红白两色童裙,梳的是独辫,到15岁后父母就要为她举行简朴却不失隆重的“换裙”仪式,并择日宰牲,将女儿打扮成新娘模样,象征性出嫁。这一仪式的实质,其实是标志着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可进入独立社交及自由恋爱的程序了。这一仪式与其说是彝家女儿的成人礼仪式,不如说是女儿出嫁做新娘前的一种“热身”或“彩排”。说媒、订婚小凉山一带彝族成婚,要由已有意向的父母双亲请毕摩卜算男女当事人的生辰八字,如确认八字相宜,就托媒人到女方提亲看猪胆,以猪胆的光洁饱满度论其姻缘是否美满。这一看胆猪胆订婚仪式,与彝族原始的畜牧崇拜遗风有关,试想在一个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家庭中,家人健康平安还会有什么问题吗?惟其如此,只要看猪胆仪式无碍事,就会当场议定婚约,商定聘礼。聘礼高低与女方地位、品貌相关,聘礼多为银,也有如奴婢、牛马等。定婚后,要再请毕摩卜算新娘父亲、新郎母亲和新郎新娘的生辰八字,并择良辰吉日举行婚礼。迎亲、结婚

临近婚期,女子开始节食。婚期前一天,男方要派数名迎新者带上一坛酒、一套婚服、一匹乘骑到女家。女方寨子的姑娘为了不让自己的伙伴轻易被接出村外,便使出浑身本领向迎亲者泼水,多数浇成落汤鸡,并被捉住任其戏乐。(4)

这一迎亲者在女家所遇到的水泼、棒打等,应与彝族原始的抢婚习俗有关,即因迎亲之举引出的泼水、棒打等是对抢婚者所采取的一种反抗。当然,泼水者的百般阻挠并不影响迎亲者的执意前往,只有通了此关,也就会对迎亲者自然放行。此时的女方家会热闹非凡,伴随宰羊打酒、亲朋满座,《阿莫妮惹》等古歌的吟唱声此起彼伏,直到通宵达旦。

婚期当日凌晨,迎亲者用石块敲击女家栅栏,这是彝家特有的一种温馨提示,意在催促女家主人喂马备鞍,快些送新娘上路。新娘上路前也有讲究,家人要将新娘接至院内,奉上油炒荞粥,为其梳妆打扮一番后,一位待嫁彝家新娘子的俏丽形象,一下子便会生动鲜活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位新娘子发辫解开梳于脑后,外包成年头帕,帕外系一串银质梅花状头饰,再佩以漂亮耳饰、头饰,罩上各色布料拼成各种图案缀一束锦鸡羽毛的罩巾,改穿四节彩裙等。接着,一位长者手持一块舌头连胸骨的熟肉,在新娘头上转一圈,意为此女要出嫁了,从即日此刻起不再是本家庭成员。女主人家相邀男方迎亲者、女方送亲队伍用餐,并赠迎亲者一份礼钱,以示谢忱。

一切准备就绪后,新娘就会被人背上前往数步,然后扶上马背,并由送亲队伍簇拥上路。此时,人们会发现出门背新娘者不是随意产生的,而只能是女家姐妹之夫或是表兄弟中的某一人,送亲队伍也只能是清一色的男子,一般为50人左右,并以人多为荣,送亲队伍中新娘的舅、叔、哥或弟是几个必不可少的角色。

一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出发了,路途不论远近,送亲队伍只能在夕阳黄昏时到达新郎家,这是彝家不变的规矩。路途遥远一日内无法到达,队伍就要在中途人家寄宿一晚,第二天再继续出发;新娘则不得寄宿于中途人家,只能由背亲者陪宿在野外。路途不论远近,为了这一天,新郎家也是提前做足了准备的。一方面新郎家会提前派人在村口恭候送亲队伍,一旦队伍到了村口就会烧上三堆篝火;另一方面新郎家在村口要为送亲队伍举行“村外敬酒”大礼,并敬三盘油炒荞面粥,同时指定专人为新娘戴上用白线串联的三色小布块。直到夕阳黄昏时,方请送亲队伍进入新郞家。

此时的新郎家,婚礼方兴未艾。入门前,背亲者又背上新娘行进,新郎家派人揭去新娘头巾,送亲客人会有刺枝戏打揭头巾者。新娘背至大门时,新郎家会请一妇女长者揭下新娘佩带的三色小布块,塞边门坎下的小缝内,里外各露一半,还得请双方知事人查验,得做到双方满意。背亲者背着新娘,一脚入门,一脚在门外,跨在门坎上。妇女长者手捧盛有胸骨连舌的熟羊肉(一分两半,连着舌尖)木盘,举过新娘头顶转一圈,并咬吃舌尖使肉一分为二,一半分客人,一半分主人,此礼象征即日此刻起新娘已正式成为男方家庭成员。背亲者背着新娘入门,主客双方各持清水一盆,用索玛花蘸水相互泼洒,共念吉词,彼此祝福。

彝家婚宴上的待客长幼有序,大家落坐于火塘两侧,主人家面带微笑,敬烟敬酒忙个不停,客人们分得的砣砣肉和荞面粑粑,一人一份,其中劳苦功高的舅、叔、兄(弟)和背亲者每人多得一份羊胛骨或前腿肉、一份荞面粑粑,以示特殊礼遇。待客之后,就为新娘卸装,并由其姐妹背出,在院内篾笆上梳发理辫,之后,将新娘扶回重又落坐客方下端。

一切礼毕,注定这又是一个踏歌起舞、饮酒作乐的狂欢之夜。此情此景,常常让彝家儿女在花好月圆、琴瑟和谐的通宵达旦中,进入到一个“索玛花艳人相悦,千里长棚不易散”的奇妙境界。

婚礼第二天,男家主人宰牲款待客人,席间为客人敬酒敬烟,并赐送亲者一份礼钱,以示酬谢。客人收到礼钱,又会分成若干份,以叔、舅二人居多,兄(弟)和背亲者次之,其余平分,并留一份回赠娘家。

到了送亲者向男家辞行的时候了,一般会留下新娘和陪伴者1-2人后,全部人马当日就打道回府。

当天夜晚,男方家会按照宗教仪规为新娘举行“转头”仪式,正式接纳新娘为本家成员。回门之后的“不落夫家”习俗结婚数日后,新郎新娘要带上酒肉回娘家,此称“回门”。从此,新娘不落夫家,只有在逢年过节或夫家有红白喜事、农忙缺人手等情况时,才被邀回婆家短住几日。待男女双方发育成熟、有一定经济基础、具备了独立持家能力的时候,夫家过完聘礼钱,征得女家同意后,方可择吉日接回新娘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一习俗在新中国成立前并不是只有在小凉山彝族中独有,中国壮、苗、瑶、黎、侗、水、布依、哈尼、普米、仫佬、毛南和汉等民族部份地区均有流行。这一习俗,可能与其早婚遗风有很大关系,因为在彝乡,过去男子婚龄一般不受限制,而女子婚龄却往往偏早、偏小。新娘回门之后的不落夫家,据考起源于古代的对偶婚阶段,兴盛于父权制初期,即使在近现代也流行于南方少数民族及部份汉族地区。新娘回门之后的不落夫家,在一定意义上也制约了因早婚早孕带来的负面影响。由于婚姻是人类进入成年后关系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大事,因为此举对于保护妇女合法权益,对于促进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社会进步等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永胜、华坪彝族婚恋:为爱的权利插上自由的翅膀

永胜、华坪等地的他留人,女儿长到14岁后,父母分给他一间耳房,称“青春棚”,是姑娘与男友恋爱的场所,青年男女可在社交中自由选择婚配,父母不包办,亦可先生孩子后结婚。水田人多与汉族杂居,其婚俗与汉族相近,但有些习俗与小凉山彝族相同,特别是腊苏支系婚恋习俗,与小凉山彝族相近。(5)

永胜、华坪等地他留人的婚恋习俗,是丽江彝族婚俗文化中的一枝奇葩,她以惊艳和独秀称著于世,她在历史的长河中常常被演绎得缠绵绯恻、神秘浪漫、美丽动人;她是丽江婚俗文化大观园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道风景线一直以“为爱的权利插上自由飞翔的翅膀”而存在并亘古永恒。

关于永胜、华坪等地他留人的奇异婚恋习俗,更多的内容会在本书另外的章、节中有涉及,这里主要对华坪彝族水田人的婚恋习俗作一番探究。前面已提及华坪彝族水田人的婚恋习俗,大体与其杂居的汉族无异。过去是父母包办,有的是指腹为婚,而相当一部份人是在唱山歌中结伴侣的。无论是父母包办、指腹为婚的,还是自由择偶经双方父母认可的,水田人的婚俗都要经过几个阶段。

请媒人到女家说亲。以烟、茶不限量作为提亲的开口礼信,探听女方本人及其父母的意见。(6)

选择吉日吃定婚酒,男方带酒、茶、粮、面,办2-3桌酒席,请人卜算“八字”,定婚礼佳期。(7)

办正式结婚宴席,男方要送礼酒50斤,黄豆30斤,肉斤,还有粮、茶、面;给女方及其父母各一套新衣,称“离娘布”。(8)

结婚头一天,男方带一位吹芦笙艺人,两位接亲姑娘,20多位接亲客人等,连同新郎一道到女方家接亲。(9)

新娘出门时,芦笙吹《离娘调》,母女诉离别情,新娘哭诉父母养育之恩,父母则叮嘱女儿孝敬公婆,尊重丈夫,祝福举家和睦;双双拜见叔爷老辈,然后打伞上路,送亲、迎接队伍尾随而行。路遇过河跨沟,就唱《过桥》调,其意主要为慢过河、稳步走,今后生活才富有;路遇爬山要唱《翻山调》,其意主要为不怕苦、不怕摔,翻过山垭见光明;到了新郎家,男方要唱《接亲调》,然后新郎新娘双双进入堂屋磕三个头作九个揖,夫妻对拜后进入洞房;新娘到男方家后即可请大家开席;夫妻双方要跪拜每一桌客人致谢。晚上打跳,唱山歌至通宵达旦,主客共庆新人新婚礼成。

水田人对生子也很看重,被认为是福从天降,后继有人。谁家生子了,三天后在堂屋香火台上放一碗水,特定的那位男人进来后就把水碗端给他,求他为小孩赐名,称之为请“保爷”,有了保爷才平安。

新中国建立后,水田人与其他民族的融合度大幅加快,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得以大力提倡。

如果说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彝族他留人以自己维妙而独特的方式为主张自己爱的权利,而把婚恋习俗演绎得美仑美奂,楚楚动人,那么勤劳智慧的彝族水田人,同样在把自己主动融入历史变迁、社会进步的不断革新中,和其他各兄弟民族一道打开了“为爱的权利插上自由飞翔翅膀”的新纪元!

参考文献

(1)(2)《丽江地区志·上卷》第页,丽江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云南人民出版社,摘编中有修订。

(3)《丽江彝族传统文化选编》第页,丽江市彝族学会编,云南人民出版社,年8月第一版。

(4)来源互联网[推荐丽江旅游攻略]。

(5)《丽江地区志·上卷》页,丽江地区志编纂委员会,云南人民出版社。

(6)(7)(8)(9)《独具特色的华坪民族文化》华坪县文产办提供。

风景优美的彝族村寨

(图片采自网络)

王德炯,丽江古城人,纳西族,自由撰稿人。丽江(纳西)文化研究会理事,古城区知识产权保护协会秘书长。出版有《神驰依古一一纳西家园的岁月风铃》《马蹄踏过玉壁金川》《王德炯作品选集》《品牌丽江策划》等著作,先后在各级报纸杂志发表作品多篇近九十万字。和卫芳,女,丽江龙蟠人,供职于古城保护管理局遗产监测中心,文物博物馆员、群文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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