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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日记（年4月-5月）选注

◎王炳根

（福州冰心研究会）

前言

《冰心全集》自年出版后，至年已是第三版印刷了，每一版的文章与书信都有所增补，独未收入日记。一般读者甚至研究者认为，冰心不写日记。

冰心逝世五年后的年冬天，子女们决定将冰心遗物全部捐献给冰心文学馆。我作为冰心文学馆馆长，带了馆的工作人员，先后三批用五个十吨的集装箱，将全部遗物运回福州，其中就有大量的冰心与吴文藻未刊的日记、笔记、书信、佚文及其它资料。经过初步分类整理后，于年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了“冰心佚文与遗稿发布会”，除公布佚文外，还公布了整理遗物时发布的“大量未收入《冰心全集》的书信、日记、笔记和家庭账本等遗稿。”佚文由我编成《我自己走过的路》，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之后，部分佚文收入年版《冰心全集》；同时作为单独一集“佚文集”，收入我编的六卷本《冰心文选》。

最先整理的是“家庭账本”，我组织了冰心文学馆年轻馆员邱伟坛、熊婷、鲁普文、刘冰冰、林幼润、郑薇、江镠佳等进行录入，之后由我统一整理校正。开始发现的是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日记，它不是集中在一个或几个本子里，而是分散记在外出视察、参观、访问的笔记本中，计有23本之多，每一本都密密麻麻地写满。我将每一个本子通读并注出内容，有不少的本子里就没有日记，大都是政界、文艺界、民主党派领导人的讲话、开会的发言，外出视察、访问的现场记录等，日记就是夹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当中。是全部整理出来，还是仅将日记单列，颇为踌躇。如果全部整理，工作量巨大，仅是日记部分，所用精力与时间也不易估量。此时，我接受了作家出版社“中华历史文化名人传记丛书”中《冰心传》的写作任务，与黄宾堂先生有电话联系，当他得知冰心日记与家庭账本时，表示了极大的热情与兴趣，希望尽早完成整理，由作家出版社首刊出版。

冰心日记

（来源：光明日报）

从年6月起，我开始了《玫瑰的盛开与凋谢——冰心吴文藻合传》的写作，耗时整整六年，同时完成的还有《冰心年谱长编》。不用说，两部书的写作，都使用了冰心吴文藻的未刊日记，甚至可以说，没有他们的日记与笔记，两部书的资料将会太为逊色，甚至会影响到传主的人生轨迹、书的思想深度与艺术视野。因而，我在每一章节的写作前，总是要阅读与此章节相关的日记、笔记等，并将其录成文档，以便使用。冰心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的未刊日记，便是这样陆续整理的。

在接触冰心日记后，深感其独立面世的意义与价值。年夏天，我应邀到内蒙古出席一个女性文学的研讨会，与北京语言大学李玲教授谈起整理出版冰心日记事，询问她是否有研究生愿意来做这项工作。李玲从研究冰心起步而日渐享誉学界，自然懂得“冰心日记”四个字的分量，说她自己就十分愿意参与，碍于时间的不允，但她答应，开学后即与她的博士生商量，请她参与，并以此进行学术研究。

李玲的博士生刘嵘在来年的寒假尚未结束时，便只身来到冰心文学馆，翻阅、翻拍了冰心23个笔记本，回到北京，开始录入、注释，我在收到她的录入注释稿是年9月间，速度之快，令我惊奇。我将出版冰心日记的想法，正式告诉了吴青、陈恕二位老师，他们是冰心版权的授权人。年早春，我到北京拜访了吴青、陈恕教授，他们同意授权出版，并且提供了另外三本八十年代之后的日记，希望一并收入。

从北京回榕后，我即着手进行冰心日记出版前的案卷工作，即将我之前的录入与刘嵘的录入进行比对，疑难处依据原稿解决，做出最后的定稿整理；刘嵘则在北京，进行另三本日记的录入与注释，最后由我根据原稿复制件进行整理定稿。

整理与注释，遵循以下的准则：

一，冰心日记，不以发表为目的，多为写作积累素材，也有思想认知、身心感受，亦有人事纷沓的记录等，整理时只做标点、断句、分段，文字一律保持原貌，无法辨认之字，以□代替；确认漏字、别字等，则以[]补充或纠正。尤其到了晚年，作为不以示众为目的书写，随意至如天书，辨认十分困难，逾近晚年，还出现了思维与书写的游移，反复与重复、多字与缺字、语法与逻辑不妥等现象时有，整理时亦不做更改，保持日记者书写与心灵的真实面貌，保持日记者真实的生命状态。

二，冰心日记断断续续跨越了半个世纪，期间中国发生巨大的变化，无论是口头语言还是书面语言，尤其是一些流行的术语，都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消失。一些语言、术语，在今天读来晃若隔时，但在当时却是路人皆知，甚至是口头禅。冰心日记保留了这些时代文化符号，甚至她自己还创造、缩写了一些流行词组，比如“CI.S.为纲”，便是“阶级斗争为纲”的英文缩写等，这些都保持原貌。

三，注释希望尽量简洁。必要的注释，一是与冰心作品与人生关联较多、较密切的；二是补充日记中提及，但未详尽的，比如诗词、对联、地名、人物关系等；三是整理者认为需要特别提示的；四是一些与冰心关系密切的人与事，因日记中曾有显示，则略去注释。

四，为了便于阅读与查阅，编者按一个完整的时间段，编制目录，加入标题。

深感冰心日记的整理与注释责任重大，从个人空间的书写，到公开出版的呈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字形式转换，在一定的意义上，涉及了整理者的思想与感情等思想因素。现在这样把握，是否恰当？希望得到读者与研究者的指正。一些地名、人名、地名与名称等是否准确，都有待完善订正。

冰心年4月17日——5月12日日记[1]

4月17日南京

下午五时，从北京出发，与杨大夫住一房间，夜睡不佳，觉热，晨始凉。

4月18日

在车中，午后小憩后，精神始复。今日有雨，2时45分到浦口下车，坐小火轮渡江，省中有人来接，住福昌饭店，新式建筑颇为讲究。小息后，即赴李家与姥姥[2]稍谈，即回，晤吴贻芳[3]等，六时半晚餐，甚可口。夜八时，洗澡睡，恐系睡得太早，夜眠仍不佳。

4月19日

今日天晴，上午文智打电话来约，后有武同志等来谈。午饭后三时，至云锦丝织等合作社参观，又至手工艺品出品所参观，见各种土产品颜色配合大概嘈杂纷乱，不甚雅观。晚回来后一时半即睡，睡得较佳。

4月20日晴

晨九时，随孝通[4]等至南京博物馆，馆长曾昭橘[5]带领参观，看出土文物及各期出品，品质、颜色均好，有许多可为现代美工品所借鉴，如：石刻枭鸟可作book-nd；漆奁（战国时代）图案甚佳，漆案可作磐面，铜镜（10）亦可作漆盘；第五室敦煌藻井可作桌面图案（10）（15）；江南丝织品部分亦好，十竹斋信笺，构图稀疏可爱；第七室，仿漆瓷盘（14）可作漆器样。

下午参观艺美绒花生产合作社，看绒花制造过程，真得教育。后至雨花台看烈士碑（有毛主席题“死难烈士万岁”），买雨花台石子两块，晚饭后到人民会场听江苏省文化局主办上海音乐学院春假旅宁演出，甚好。夜十二睡，不佳。

4月21日小雨

晨赴美术陈列馆，选品甚精，似乎与市品[场]脱节，不懂为什么生产与销售部门不通声气。后又赴太平天国纪念馆，看太平天国失败原因，殊觉“三反”“五反”与整风的重要。午饭前，文玲及文智来约吃饭，辞却。饭后休息，又至中山陵。这次进入铁门内看见石像。下来后至灵谷寺正殿，已改成茶亭，后面盖一新塔，无甚意趣。回来又至玄武湖公园，坐船至动物园，有养鸽之和平亭，甚好。仿天坛，而是草顶、竹柱，素净可爱。又看红骡，后至茶桌吃茶，又坐船到大门回来。夜睡不甚佳。晚晴。

4月22日

晨，请手工业管理局工艺科蹇琬琰同志来谈，了解些情况，又请她午饭。今日觉累。下午开始吐一小口[血]。因吃维他明[命]k，去店休息，并收拾行装。晚饭后，仍洗澡，早睡。

4月23日镇江——扬州

晨7时许离南京，8:15至镇江，进市时看见金山寺，据云距城四五里，有民建秘书等请我们在宴春酒楼吃肴肉[6]等。10时离开镇江，坐小船东下，一路上看见北固山上有甘露寺，以下又有象山、金山、焦山，所谓之“独立中流喧日夜，万山无语看焦山”[7]者是也。40分钟后至六坊，有人民委员会赵主任来接，坐汽车至扬州城，3□公里20分钟，住招待处。

（镇江北岸塌，南岸淤，火轮只得绕行，轮可行处只90公尺）

午后有王副市长来访，约好日程。三时许，同出至瘦西湖，在大虹桥下车，桥系石制，据说唐朝本系木桥，至长堤春柳“胖亭”折入叶秀峰花园，有松树百余种及法国梧桐，与南京城及中山陵相似，并有桃花，有全红全白及红白相间者，此处均多。在劳动厅内，有几幅沈约[8]画，可作缂丝画稿。从叶园绕出，至莲性寺，过五亭桥，建筑甚特别，可惜里面漆及瓦面漆均毀。观对面有凫庄，茅舍三五，古雅可爱。南岸有钓鱼台，乾隆曾在此钓鱼（乾隆曾四到扬州，盐商及官宦竞相巴结治瘦西湖，盖起24座园子）。再过去，有所小湖，上草堂蕙香满室，有花极美，可作标本，如仙客来（青莲色）荷包花，顾□青□，过去有玉佛洞。登山遇见王秀山老人，保定人，据说随军南下，解放时有功德，他看守园林，他已72岁，只有老伴，他说了徐宝山[9]盐枭许多故事。绕过月观亭处至徐园，有桥通过院中，太湖石甚多，据说仿《西游记》有72峰。出门处有一个鹤馆，内有海梅木器，比花梨纹理尤细，亭中有□□镇海大铁锅两个，据老人说湖边也有，有的说农民作为羹缸，老人说锅面朝下可以吸水，底平可减轻浪势，亭中并有人面桃花，这种园林墙上截有青瓦隔子，通气且美观，竹子亦不少，老人言日本人砍去不少。

徐宝山是盐枭兼军阀，有两混成旅，性喜古董，上海有人送一箱子来，他正剃头一半，急起开箱，炸弹爆发致死。

从瘦西湖出来，至史公祠史可法衣冠冢处，楹联曰：“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10]。堂内有史可法像及真迹复制品，后有梅花岭及喷台，在庙中并看到了出土之□□，女尸所用扇两把（左金右银）及路引导，据说墓中树枝尚青，女尸乳骨亦在。回来后甚累，又腹泻，服药早睡。

4月24日

今日又阴雨，自南下以来，几无一日晴天。晨，有手工艺管理科长王珏、文化处秘书吴岭梅来谈。十时许，他们走后又休息一会。午饭后二时，由他们陪同到漆器合作社看工序过程，老山石屏风，此□□精美，价亦贵，有三千元者，□□只一二百元，还有螺钿盒子等。后至张永寿[11]剪纸室，桌上有瓶花盆景等，他当场剪纸一幅相赠，又述省文联何燕明[12]排挤之事情，甚为愤慨。后至绒衣合作社，也是花样太嘈杂庸俗，到[倒]是通草花可以乱真，可惜人手太少。最后出，至个园，据云有两百多年历史，清道光时黄至筠[13]盐运使就寿芝园遗址改建，园中假山嶙峋，今已倾颓，有水池等荒凉之甚，有大厅，今为画室，四面玻璃窗甚佳。夜九时许睡。

4月25日

晨，先至政协办公处，亦是私家庭园。入门即闻蕙兰香。各民主党派都有一室，处于假山、亭子之间。有荷包牡丹花，绛红色，极美。文联主席江树峰[14]可作耆老，室挂时人画品、雕刻品等。出来至售品所，买羊角灯两盏，又至旧货店买旧墨水瓶等。回至何园，规模甚大，楼栏曲折，并有铁栏，□□□□□石桥上是铜栏，惜已漆成蓝色，有白皮松一棵（何园前面大厅子玻璃甚大，现为会议室——解放军速成中学）。出来后至安徽、湖南、江西之会馆，馆址多已倾圮，改成食堂、宿舍等。南安徽会馆亦有楠木，大厅对面戏台改成厨房，湖南会馆戏台尚存，旁有七仙祠等，校长聂同志（上校）带领参观。

晨，有市文联送信来，约午后二时，有陈午楼[15]来接。到文联，属有何其禹[愚][16]老先生来谈。后，同又至谢馥春[17]香粉厂，转至大虹桥，坐农业大学车至平山堂即法净寺，平山堂后有欧公祠，对面有石涛塔，旁门下去看“天下第五泉”，一井一源（在湖中已无水），均不能饮矣。寺门口有“淮东第一大观”（秦少游）、“天下第五泉”大字。出来至观音山寺，拾级而上，穿至待客处，有紫竹林，院落不大，紫竹亦小，殿内有区赞[18]、梅兰芳[19]等题字，有根源字甚多。又到鉴楼，即（隋）炀帝迷楼旧址，天好时，据说可直望至南京紫金山。回来晚饭后，市长王锗[交]谈，问我们印象、意见等。本晚，徐肖冰[20]亦来。夜十时睡。

4月26日

晨8时20分，离扬州至六坊码头，因晨有雾，火轮误点。12时才至镇江，仍在宴春午饭。饭后到金山寺，寺门口写“江天禅寺”。因大殿与藏经楼均在解放前被焚，倒觉得楼前空旷。看了文物陈列室，存物尚佳，但标题有错误，如大理石灯之女像误为马列画像等。后沿层上山，至江天一览亭，慈寿塔系为慈禧六十寿建，此寺源于东晋，每代必毁于兵火，旁有法海洞，又有白龙洞，有白石刻青白二蛇女像。到食堂吃点心后，至“天下第一泉”，王仁堪做镇江太守时所发（现）的“第一泉”，看金山寺，柳堤一带甚为美观。5时许上慢车，九时至无锡，寓时郎中巷招待所，本为纱厂王家宅第，抗战前建，自己并未住过，日本人曾作宪兵队。与庄副市长谈后，进晚餐。沐浴，11时睡。

南方房墙上多有花椒眼，甚为美观，因南方潮湿，非如此不通风，墙又高也。

冰心日记

（来源：光明日报）

4月27日阴

晨，有无锡手工业管理局唐华及工艺科陈进同志来谈。下午两时，陈进送锡绣来，甚为雅致，小虫极好，如红蜻蜓。又至惠山寺泥人生产合作社，看传统材料，造形[型]并不甚佳，粗糙庸俗，后来渐好，大阿福脸亦不大，平扁。走了几个车间，并至售品所，有顾客提到容易打坏问题，这系胶木品，可打开销路了。完，至寄畅园，本是秦邦宪[21]同志故居，地方不太大，而邱壑甚美。据说《家》之背景就是在此与梅园拍的，乾隆亦是在雨中游寄畅园，有碑，有画，穿假山时，有流水淙淙。后至惠山寺泉，是天下第二泉（第一镇江，第五扬州），水倒杯满不溢。五时回来。晚饭后，江市长来谈。八时半又洗澡，九时一刻睡。

4月28日晴

此[次]南下后，第一次晴天也。早饭后八时半，乘车至渔庄（陆姓园），以水胜，外望五里湖（又名蠡湖），烟波一色。穿过长廊至蠡园，临水一小楼，绝胜，在大楼小憩，此园本属王姓，与招待所同主。出来后至鼋头渚[22]，真是久闻大名了，岸有康有为写“横云”二字。上山至广福寺，有一联别致之至，曰：“唤起淡妆人，更何必十分梳洗，商略黄昏雨，只可惜一片江山”[23]。下有花神庙，上至山顶，有一亭新建，极目四望，有三电[？]山、□积山，有禹王马迹，是从前游击队大本营，蒋军来攻时，是海陆空并进的。山上有陶朱阁，有闽县陈永修[24]一联，曰：“家国恩仇归一舸，湖山形胜占三吴”。从鼋头渚坐船至小箕山，是荣德生[25]园子最好，满栽桂花，到时，楼前院子正百花齐放，有玫玫[瑰]、樱花、杜鹃、山茶等。从小箕山坐车至太湖饭店，门外一望，岛屿历历在目，此处本是荣家所立江南大学，有纺织、面粉二系，院系调整后改成太湖饭店。饭后在车中小息。至梅园，系荣德生之兄[荣]宗敬的花园，进门也是藤蔓架等，满山是梅，可惜不在花开时候，山后广场有石制大磨盘，是荣字起家之生产资料，共有十个左右。下山进城又到惠山寺，重饮山泉，并看了泥人陈列馆，到锡山公园看动物。回来，有陆叔德小学教员及吴风翼来访，九时许睡。

4月29日半阴晴

晨起，在寓听公安局等对于徐心芹[26]、王世志等案的汇报。九时半，陈进同志来，一直谈到十一时许，涉及手工叶[业]艺术领导问题，希望文化部门多加注意。饭后二时半，有文联马尔康同志来约。晚，到文联参加儿童文学组成立大会。四时，出至南市桥上塘街号访吴风翼，她房子正在寓楼背后，5时许归来。晚饭后，有马尔康偕同，至文联略谈。九时归来，洗澡睡。

今日有人民来信，请秘书去约，明日谈。

此间房屋与扬州相仿处，风火墙甚高，上开花椒眼，到处杜鹃盛开，山茶亦好，庭中喜植龙爪槐，并有法国梧桐、红枫等，藤萝不少，但都苦瘦，龙爪槐亦然。

处处庭院有假山、小桥，与北方之天棚、鱼缸、石榴树不同，又壁间多嵌石刻。

4月30日

晨，出发至宜兴，路之2/3沿太湖行，真是湖光万顷，很像日本海滨。九时半，至宜兴县，有周科长上车，同至善卷洞，有储烟水（储南强县长之女）引导，先至中洞，系狮象大场，形象极肖，上去为上洞，亦称云洞及暖洞，有云雾大场，有娲皇、盘古，池水最清，蝙蝠群飞，洞系储先生所布置，二年始成；转至下洞，亦称水洞，有九层池，并有松像（上洞有梅花，均系石钟乳），从水洞坐小舟，转三湾出来，水最深处有8.5尺，洞口有“豁然开朗”四字，上去有蝶亭，并有“碧鲜庵”，传系祝英台读书处。善卷寺倾颓已甚，石圆寺旁有英台阁，门内一联，曰：“结个茅庵留客住，开条大路与人行”。此寺玉林祖师曾召顺治来出家受戒，庆殿后有两石轮（万行门）记之甚详。去英台故宅，改建。看毕，上车至宜兴县吃饭，饭后有于才生科长带至鼎[丁]蜀镇看陶玉窑、龙窑，大者63对孔，孔孔可生火。回来已六时许。

今天往返四百余里，晚沐浴，睡已九时。

将至宜兴，夹岸有西氿与东氿湖甚大，“除三害”周处[27]即是宜兴人。此间到处是蕙兰，办公室、会客室、车内都是清香扑鼻。

5月1日阴雨

晨10时半，离开无锡客舍，雨中杜鹃盛开，明艳之极。江市长及邵纪良市长来访。十二时前到苏州，寓西美巷人民委员会招待所。苏州市容街道比无锡宽阔，寓所系从前苏纶纱厂招待所，亦颇精致。饭后少憩。至怡园（本顾家花园），小而曲折，假山、亭子等均好，雨中甚有幽致。再至玄妙观，大殿系石柱，坚固美观。又到师[狮]子林，因园中假山甚多，状如师[狮]子，亦有如蛙如蟹者，风景亦好，但水中放一石舫太挤了。又至拙政园，最好，大方朴素，我最爱。卅六鸳鸯馆，鸳鸯成双作对，相偎相傍，内中正陈列花、石、鱼等展览。各园均游人如织。在忠王楼上下巡视后，在嘉实亭吃茶。出至沧浪亭，园外是水园，内是山境，物连成一片，最有风致，雨中别有意思。总之，南方园林以曲折幽深胜，花多水多便觉艳异。回来路上，章老[28]买些苏州小吃，晚饭后吃、谈。

此寓所无热水，今天且困，无电无水，颇为别扭，幸而晚上水来。

此间花园每在廊上开扁窗，上不用纸，而用明丸（螺丝片），甚为美观，还利用游廊转折处，建扇形亭子，其中扁额等均是扇形，精雅可喜。

5月2日

晨起，有手工艺局秘书王文豪来汇报一般情况，又有民进干部谢展来访，说“蔡德赓今天到上海开会不来了”。中午有统战部马部长及谢孝思[29]二人来谈。午后，至玄妙观美术工艺陈列所看手工艺品；又至留园，最好是滴碧山房，四面有水，到虎丘，极有幽趣，见试剑中断两半，到“生公说法”处见点头石，上至剑池，上有危桥。上至小吴轩吃茶，系憨憨泉（第三泉已不能饮）。出至石观音堂，转至冷香阁，四望空旷，远景极佳，美城在望。虎丘塔正修葺，竹竿为架，八哥鸟群飞，渐逼渐聚至塔顶，将来不知何往矣。回头至西园，系戒幢律寺，大殿内正作释迦牟尼周年和平佛事，西至罗汉堂参观，后至放生池，亦开朗可喜。回来晚饭后，有施付[副]市长来谈。后，十时半睡。此处亭园，处处是图画，一廊一轩一对一联一额，莫不雅致可喜，若不好好细看，会混起来的。

5月3日晴

今日游山，又是晴天，可喜也。晨起，章老来谈。在政协家园中，每天有七十余个老人来吟诗、写字、学习，其乐融融。有位萧退庵[30]老人，是前清遗老，从前三请不来，现在已参加政协了（省），人心振奋，此亦一新气象。八时半出发，先至天目山，从□义园入，有对联，曰：“老树阴浓新雨后，空山籁静夜禅初”[31]。楼上有联曰：“万笏皆从平地起，一峰常插白云中”。在钵盂泉吃茶，外望山野如画，后至“一线天”等处，未上绝顶即下，在山门前吃豆腐花，看御碑亭，又经天平山墓地至灵岩寺，山颇高，路尚平坦，经“迎日关”“落红”二亭至寺里，访妙真法师[32]。出，见者不知是其人否，有小僧“圆澈”自称读过我书，出来招呼。在东阁小坐时，壁上有联，曰：“叠鼓夜深垂灯春浅，写经窗静觅句堂间[33]”。后到藏经楼看藏经及古物，有六朝木刻、观音像，极美，还有明御笔写经等。下楼，至后花园，看吴王及西施故迹，为吴王井等。下山时，和尚指庙基石刻是宋刻。回来入城，在松鹤楼午饭，章老请客。回寓不及休息，匆匆梳洗后，又同王秘书、章老先生至狮子林文管会，看虎丘塔中所现经卷盒子等及收集之古书。出来，至宋锦合作社，看有机器操作，之机系日本买来，现在中国亦可自制（云锦为何不能模仿？）还有绣花边的，用10个梭子同时可织十条机织，将来还可安上六七个梭子，表面已装七种颜色上线，此中女工几占半数。后到刺绣合作社，社长全主任，招待者是任辅导员，人甚秀美。看各种绣法，有打结子、三重绣等，又看了缂丝、绒绣等处，并看见两个画师正在画扇子。5时许，至檀香扇社，原料系从印度来，工序甚细，只是匣子与穗子不在本厂制，社主任姓吴，本是资本家，做工会工作，现在做社长。回来已六时，饭后到民进会所座谈。回时九时，深睡，半夜热甚，二时半起来擦身。

苏州房子宽敞，各场地都是重院叠楼，藤萝亦多。

5月4日阴雨

今晨在寓休息，中午华君武[34]等自扬州来，章、华二位到上海去。我午后洗澡。三时许，与华等四人同出，参观美术工艺指导委员会，看了通草堆花，有关姓兄弟二人（河北人、山东人），多年在天津学的，现带徒弟四人。吴作人[35]提“绢面不应作画底，因返光”。又看刻玉石木器者，后到桃花坞木刻处，因农民不买年画了，最近先制棋盘，又被江苏印刷局抢占生意，艺人生活很痛苦，写信到北京请求解决。出来后，到苏州市红木小件生产合作社，看了出品，尽是烟合[盒]、马、熊，也是定货，问他“作不作小件木器”，说“因无定货者，但他们会作”，又去看嵌银。这时已五时，雨愈下愈大。又至苏州市宫扇生产合作社，宫扇系两面的，一边好一边坏，但是计件出来，好的反而比坏的工资少，因画得慢细，细细问去，问题甚多。总之，出口公司掌握大权，对于遗产之存亡有举足重轻之势。回来已七时许，大家淋湿，我因有雨衣，尚不太苦，晚九时即睡。

晚年冰心

（来源：网络）

5月5日

仍是阴雨。今日星期[日]。晨八时半，与丁付[副]秘书长等同到凤凰街三号周瘦鹃[36]花园。其所爱莲，空廊外额曰“养鱼种竹之庐”，书房为寒香阁，有盆景大小千余种，一切陈列都是古色古香，盆景横斜有致，院中有石像，有梅屋亭等等，也有鱼池，各种花草都长野了，院中真是春秋皆宜，月夜恐怕尤好。只是北方人来了觉得太湿，这里还要好好整理才合居住。午饭少息后，重往拙政园及留园，觉得横看、侧视，到处都是图画，窗隔陈列、扁额等，都有意致。雨大甚，回来已近六时，看小玩艺陈列，觉得甚累。晚饭后，他们去听说书，我八时许即睡。

今晨任、尹两秘书在电话约好，我明天赴上海，再等伴同回北京。

华君武等介绍美协赖少其[37]、陈秋草[38]谈谈美术情形。

留园中有红花，即虞美人，颇似罂粟花，甚美。

5月6日

晨发小妹信一封，收拾行装，由丁付[副]秘书长（华清）陪往网师园，大门联（东南之美，灵秀所钟），内，积善堂黎元洪[39]题“今颇上将军属”，不知何许人也。院内即“网师小筑”，池亭、假山亦颇楚楚，有小石桥一座拱起，有花，颇为别致，旁撷秀楼“少眉世兄”云云，俞曲园[40]题。旁院，又有殿春簃，院中本系种芍药处，地方甚大，为部队所居，刚刚移出此间。园林管理处为汪星伯[41]先生，大概掌故甚熟，品味亦不错。后至环秀山庄，假山是特别，混然一块，似真山，上有树，有洞，洞深见水，似水从洞流出，隔壁一家新式小楼，院里亦有竹松、小亭，此庄分成数家，使人恍然若失，有荒凉之感。中午前，与任秘书谈视察意见，请他记录。午后1:11分，离开苏州，2:30到上海，尹秘书出来接，住上海大厦15楼1号，与纪华[42]通电话，还有靳以[43]等电话。晚5:30，至楫、纪处，晚饭8时回来。见杨大夫等。洗澡、洗衣服后睡，夜眠不佳，因紧靠马路也。

邵荃麟[44]住东湖，张天翼[45]在杭病了，同美协接洽好，谈话。

5月7日

晨与清阁[46]通电话，章老来谈，行程拟定下星[期]一北上。十时半，往圆明园路看囡囡。中午回来吃饭，午饭后2:30，偕从文[47]到美术协会，与赖少其、陈秋草等谈后，参观美术工艺部及永安公司瓷器等部，5:30回。清阁来，谈及《陶奇日记》[48]改编电影之事，认为陈姨母女及周文[少]元同志等，均可删去。同至和平饭店吃晚饭，路上小雨，回来后谈至九时半，她去后，洗澡睡。

闻华君武等已到，明日转杭州。

张天翼住沧州饭店。

5月8日

晨，发北京一信，约手工业管理局美工联社陈施君同志来谈，订好日程，定明天视察地点（美术工艺研究室），中有竹刻、石刻、象牙、面人、刻砚、磁刻、剪纸、灯彩、绒线编织及娃娃，下午看羊毛服装及玩具商店。后靳以来谈，即同至鲁迅公园参观纪念馆，后至城隍庙老饭馆吃鲥鱼，饭后出来参观。城隍是红脸的，是纪念什么将军，庙内很像东安市场，但多一点卖鸟虫一类东西的，也有大池栏干等，回来时买些梨膏糖。到寓已三点，睡至五时许，下楼看百货公司，出品为床单之类，花色、品种仍太庸俗。7时，到国际饭店15楼，有上海作协巴金[49]等请客，客人有荃麟夫妇及天翼。9时许回来，打电话给国秀[50]及瓒真，约瓒真明天晚饭，国秀约后天晚饭，10时多睡。

今天是南下后第三次晴天，但仍不热。

5月9日

晨九时，同陈施君同志先至美术工艺研究室，付[副]主任赵润明谈及磨光组吴碧源不工作情形后即参观，有竹刻、篆刻等，均甚精致，但玩具及绒花等颜色太糟。毕，回来颇累。下午两时，又到服装社，系替苏联加工，颜色、样子都不好。又至玩具小组，系许宝瑛，看她大有创作才能，颜色配得最好，神气亦生动，但似有委屈，眼泪盈眸。回来后，与陈同志研究，看是否再深入，让她出来走走，给她以艺术地位，培养她。晚，瓒真及楫夫妇同来，出到四川菜馆吃饭。回来大谈到十时三刻，他们去，我才睡。半夜醒，梦母亲镜箱，我收买了来，忽而痛哭。

5月10日

仍是阴雨，晨与天翼同至玉石象牙生产合作社看玉石雕刻，工人言玉器不能定货，因为材料纹理不同，因材雕刻，每件不同，这与设计人员胸中学问大有关系，于此可觉悟到写文章的道理；还有玉石磨光用料不同：芙蓉石（淡红）用樟木，翡翠用牛皮，佛石用火漆（？）等。又至搪瓷加工厂，花样等并不大好，看了窑磁品加花，24小时热度°，搪瓷°，但时间只有3分钟。回来时，他们一定要送一盖碗杯。下午2时，看绣品、枕套等，花样太坏，应该有人设计，成衣却甚好，有谢吉生同志态度好亦肯钻研，以后至永新玩具厂，花样不如宝瑛的好。回来已五时许，六时，与洁琼[51]、景耀[52]同至国秀家吃饭，晤君珊、国新等。回来后洗澡睡。

5月11日阴雨

晨，赴靳以处，同天翼同往大众戏院看川剧，有《张飞闯辕》《三瓶醋》《剥命认安》《活捉张三》，前两出尚好，后两出可怕得很，等于以杂技和舞蹈见长。午饭仍是“罗汉请观音”，在新雅，后与天翼同至玩具店。又回旅馆，下午休息后，晚饭时餐票找不到，向人家借的。七时半，民进曹鸿翥[53]同志来接，到民进党部（正是沧州饭店对面），对中小学教师作报告并座谈，有周熙良[54]等在座。九时半回，洗澡收拾后，陈翰笙[55]打电话来，又谈到十时半，对于美术工艺意见，大家都差不多。

5月12日阴雨转晴

晨，坐车至纪华处，带孩子及纪华夫妇同至母亲墓上，叫他们剪草，楫还买花一盆，剪后甚为清爽。午饭与楫全家在梁家，□仍在，很会管家，倚湘尤其是小主妇派头，小孩子梁宁也在他家。饭后带孩子们都回上海大厦，又与孩子下到俱乐部买球一只。六时左右，到袁家看见毓麟[56]母亲和她太姑和哥哥弟弟等。7时，回到楫家晚饭之后少谈。回来已九时三刻，洗澡上床，今日甚累。

《冰心全集》海峡文艺出版社年版

（来源：网络）

补述

江南视察回京之后，正赶上了反右组织鸣放的尾巴，中国文联召开文艺家整风座谈会，听说冰心已回到北京，请她出席并要发言。冰心在会上讲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文艺评级，附议吴祖光的发言，“文艺评级是荒唐的事。评一次，人心大乱一次。评一次就创造一次矛盾。这不是由谁评的问题，而是文艺工作根本不能评级。”[57]另一方面的内容是讲她到江南视察时看到了问题：

1，南京云锦，由于原丝出口，现在只能用人造丝来织云锦。

2，无锡泥人，全部做三叉口，这是土产公司订货，只要三叉口，不要别的。

3，面具，不能做花脸，因为没有须子，政府不给丝。

4，绣有湘绣、苏绣、锡绣之分，现在只有苏绣，因为土产公司只要苏绣，只许一花独放。绣花的稿子全是北京拿下去的。宫扇也如此，画师都难过得要哭，“计件工资”画细画一天两件，画精画一天八件，越画得好，工资越少。

对工艺美术，民间艺术，如不再挽救，国际声誉也会失去的。[58]

[1]年2月27日，毛泽东作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知识分子受到极大的鼓舞。从4月17日至5月12日，冰心以民进中央委员与作家的身份，参加民主党派组织的前往南京、扬州、镇江、无锡、苏州与上海等地视察，参观访问。4月27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5月，中共中央统战部邀请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先后举行13次座谈会，会上有70多位党外人士对党的工作和国家政治生活提出了批评和意见。6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也就是说，冰心在反右过程中最重要的时间段，在江南的视察、参观访问途中。这或许是冰心未打成右派的原因之一。

[2]二弟谢为杰妻子李文玲家，姥姥即为李文玲之母。

[3]吴贻芳（-），号冬生，江苏泰兴人，生于湖北武昌，教育家、社会活动家。年至年，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首任中国籍院长。曾任江苏省教育厅长、江苏省副省长、全国妇女联合会副主席等。时任江苏省民进筹备委会主任委员、民进全国执行委员会常委、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4]费孝通（-），江苏吴江人，笔名费北，社会活动学家、人类学家、民族学家。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民族学院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副所长等。著有《中国农民生活》《江村经济》等。时任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5]曾昭橘（-），湖南湘乡人，曾国藩五弟曾国璜长曾孙女。考古学家，博物馆学家。曾任南京博物院院长、华东文物工作队长、全国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等。时任南京博物院院长。

[6]肴肉：又称水晶肴肉、肴蹄，是江苏镇江市的一道著名冷菜，淮阳菜系的代表之一，曾被选为新中国“开国第一宴”的冷菜主碟，有“国宴第一菜”的美誉。

[7]《夜过焦山》句：不相菲薄不相羡，入世皇皇出世闲。独立中流喧日夜，万山无语看焦山。作者狄楚青（-），名葆贤，号平子，字楚青，江苏溧阳人。中国近现代报人，报刊革新家。

[8]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今浙江湖州德清）人，南朝史学家、文学家。

[9]徐宝山（-），字怀礼，江苏镇江人，民国军阀。出身贫寒，父以贩竹为业。15岁父亲去世后，游食四方，广交朋友。年，因参与仙女庙劫案，被清廷捉拿并发配甘肃，却在途径山东时成功逃脱。后潜入江湖，成为一大盐枭，势力盛时其党徒达数万之众。

[10]位于史可法纪念馆内，清代诗人张尔荩撰写的联。史可法（-），字宪之，又字道邻，祥符（今河南开封人），明南京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清兵南下，率兵固守扬州城，城陷自杀未遂被俘，不屈而死。扬州人民在其生前点兵的梅花岭筑衣冠冢并立祠以纪念。

[11]张永寿（-），江苏扬州人，剪纸艺人。出身剪纸世家，自幼跟随父亲研习剪纸，12岁享誉扬州。新中国成立后，被誉为“人民艺术家”。

[12]何燕明（-），笔名晏鸣，江苏南京人，现代美术家。

[13]黄至筠（-），字韵芬，又字个园，今扬州人。个园是黄至筠营造的园林建筑。

[14]江树峰（-），原名江世伯，笔名隐琴，江苏扬州人。时任扬州市文联主席。

[15]陈午楼，热爱扬州评话，扬州评话研究专家。

[16]何其愚（-），江苏扬州人，曾任上海中华书局推广部职员等，年转入书画界，从事书画工作，兼善浅刻牙竹。年应聘为江苏省文史馆馆员。

[17]谢馥春，是中国第一家化妆品企业，其历史可以追溯到道光十年（年）。创始人为谢宏业。年，公私合营以后，谢馥春香粉铺改名为谢馥春香粉厂。

[18]区赞（-），俗名潘楚桐，字琴朴，江苏江阴人，佛教高僧、佛学家和社会活动家，毕生致力于佛学研究、佛学改革和佛学教育。时任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

[19]梅兰芳（-），名澜，字畹华，自号缀玉轩主，江苏泰州人，生于北京。“四大名旦”之首，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国京剧院院长、中国戏曲学院院长。时任中国京剧院院长。

[20]徐肖冰（-），浙江桐乡人。抗战期间，在八路军后方政治部宣传科从事摄影。时任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21]秦邦宪（-），字则民，又名博古，江苏无锡人。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年4月8日，由重庆返回延安汇报工作，因飞机失事在晋西北兴县东南80里处遇难。

[22]读音为yuántóuzhǔ，是横卧太湖西北岸的半岛，位于无锡，因巨石突入湖中形状酷似神龟昂首而得名。

[23]姜夔集句联，“唤起淡妆人”，源自《法曲献仙音》；“更何必十分梳洗”，源自《解连环》；“商略黄昏雨”，源自《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只可惜一片江山”，原词作“最可惜一片江山”，源自《八归湘中送胡德华》。

[24]陈永修，生卒年不详。字子慎，诸生，历城（今济南市）人。著有《鲍西楼诗草》。

[25]荣德生（-），名宗铨，号乐农氏居士，江苏无锡人，原中国国家副主席荣毅仁之父，民族工业巨擘荣宗敬之胞弟，是中国著名的民族实业家，慈善家，有“面粉大王”“面纱大王”之称。创办江南大学。曾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委员、苏南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协商委员会委员等。著有《乐农氏纪事》。

[26]徐心芹（-），原名徐世铭，笔名辛勤，浙江杭州人。抗战胜利后，任教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兼《大公报》编辑、记者。年，突然被捕，关在大丰农场，后分配到教师进修学院第六中学教书。年整风运动，再次被捕入狱，当时的罪状之一是“年24岁时与鲁迅吵过架”，后得知，被捕原因与潘汉年有关。时任华东艺专教授。

冰心在当日笔记中记录：年7月2日被捕（反革命），19个月未判，未放，不许接见；公安局万坤元同志：简述了其个人情况，如籍贯、求学情况、工作情况及“反革命行为”，如年在北大组（织）同学不入党；联合新闻社访问团到各地宣传反共……在昆明国防剧社总迫害石凌鹤（江西文联），年上海艺大时与托派王独清等拉人在《中华日报》写文章攻击左联。解放后加入非法组织，在上海时把持学生会选举等；《朔望半月刊》……4月15号释放，免于刑事处分（坦白不清楚），起诉。儿子在外交部工作条约委员会。（《冰心笔记》，未刊。）

[27]周处（约-），字子隐，今江苏宜兴人，三国两晋时期著名的将领。年少时纵情肆欲，时人将其与虎、蛟合称“三害”。后改过自新，留下“周处除三害”的传说。受命为建威将军，兵败被杀。

[28]章老，即章元善（-），江苏苏州人。年，参与筹建民主建国会。新中国成立后，任国务院参事、全国政协委员、民建中央常委等。时任第二届全国政协委员。

[29]谢孝思（-），字仲谋，贵州贵阳人。毕生倾注于绘画、书法的研究与创作，代表作有《盆菊》《太湖之夏天》等。新中国成立后，任苏州市文教局局长、市文物保管委员会主任、苏州市文联副主席、等。为苏州园林及古城保护等建言奔走。时任苏州市文物保管委员会主任、民进苏州市副主任。

[30]萧退庵（-），江苏常熟人。原名嶙，名蜕，字盅孚，别号退庵等，年后，定居再葑门内阔家头巷圆通寺内，因此取号南园老，擅长书法，尤以小篆书著称。著作有《书读百法》《文学探源》等。

[31]祝枝山联，原写作“老树阴浓新雨后，空山寂静夜禅初”。

[32]妙真法师（-），湖北枣阳人。俗姓万。时任中国佛协理事，江苏省佛教协会筹备会副主任、苏州市政协委员。

[33]原联为“叠鼓夜寒垂灯春浅，写经窗静觅句堂深”。作者苏六朋（-），字枕琴，顺德人，善画山水、花鸟、人物等。亦工书法，以书法线条入画写人物。

[34]华君武（-），江苏无锡人，画家，擅长漫画，题材多针对现实时事加以讽刺。新中国成立后，任《人民日报》社美术组组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秘书长、书记处书记等。时任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美术家协会秘书长。

[35]吴作人（-），安徽宣城泾县人，生于江苏苏州。师从徐悲鸿，参加田汉组织的南国社。曾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全国人大代表等。时任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36]周瘦鹃（-），原名周国贤，江苏省苏州市人，作家、文学翻译家、盆景艺术家。年至年间，在上海历任《申报》等单位的编辑和撰稿人，还主编过《礼拜六》周刊、《紫罗兰》等。新中国成立后，任苏州市博物馆名誉副馆长等。开辟了苏州有名的“周家花园”。

[37]赖少其（-），生于广东普宁县，原名少麟，斋号木石斋。版画家、国画家、书法家，“中国版画新徽派”主要创始人，“新黄山画派”代表。曾任安徽省文联主席等。

[38]陈秋草（-），名羽，号犁霜，今浙江宁波人，生于上海。时任上海美术馆馆长。

[39]黎元洪（-），字宋卿，湖北黄陂人。曾任中华民国总统。

[40]俞曲园，名樾（-），字荫甫，号曲园，浙江德清人，经学家和古文字学家。俞平伯的曾祖父。道光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河南学政等。

[41]汪星伯（-），早年就读于东吴大学。著有《假山》。时任苏州市园林管理处园艺科科长。

[42]刘纪华，冰心表兄刘放园的女儿。冰心三弟谢为楫的妻子。

[43]靳以（-），原名章方叙，天津人。曾参与编辑《文学季刊》、《水星》月刊、《文学季刊》等。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作协上海分会副主席，主持《收获》的编辑工作。时任中国作家协会第一届理事。

[44]邵荃麟（-），浙江慈溪人。曾任中央宣传部副秘书长、中国文学工作者协会（后改为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等。

[45]张天翼（-），作家，学名元定，字汉弟，号一之，湘乡人。曾任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人民文学》主编等。著有《张天翼小说选》《张天翼童话选集》。时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46]赵清阁（-），河南信阳人，作家、编辑家、画家。曾主编《妇女文化》月刊，年参加全国戏剧协会。中国作家协会、上海戏剧家协会和电影工作者协会会员。作品有电影文学剧本《女儿春》等。时任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编剧。

[47]沈从文（-），湘西人，作家。

[48]即冰心的中篇小说《陶奇的暑期日记》，少年儿童出版社年5月出版。

[49]巴金（-），著名作家，时任上海作家协会主席。

[50]王国秀（-），冰心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留学同学，时任上海民主妇女联合会执行委员。

[51]雷洁琼（-），生于广东台山的一个华侨之家。著名社会学家、法学家、教育家。年12月30日，雷洁琼与马叙伦等人在上海成立了中国民主促进会。曾任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等。时任北京政法学院副教务长兼教授，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52]严景耀（-），浙江余姚人，社会学家。新中国成立后，任燕京大学政治系主任、北京政法学院、北京大学教授。著有《中国社会变迁与犯罪的关系》等。年，严景耀、雷洁琼结为伉俪。时任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北京政法学院国家法教主任。

[53]曹鸿翥（-），原名曹佩荃，福建长乐人。曾任民进上海市分会专职常务理事、民进中央委员，上海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等。时任民进第四届中央委员，民进上海市第四届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54]周煦良（-），字舟斋，安徽东至人。曾任上海市政协副秘书长、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外文系教授、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书记处书记等。时任民进上海市第四届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55]陈翰生（-），江苏无锡人，经济史学家。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外交部顾问、中印友好协会副会长、国际关系研究生副所长、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等。著有《国际新局面》等。

[56]袁毓麟，冰心儿子吴平的前妻，当时正准备举行婚礼。

[57]中国文联给文化部的报告。

[58]中国文联给外贸部、商业部、财政部的报告。

本文原载《现代中文学刊》年第4期，未经本刊及作者授权不得转载。如须引用，请以纸刊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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