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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袁崇焕墓和祠

北京袁崇焕墓和祠位于北京东花市斜街52号（原广东义园旧址），是祭祀明末杰出的军事家、民族英雄袁崇焕的建筑群。建筑群规模较小，主要包含大门、祠堂和墓。年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袁崇焕像

袁崇焕（年-年），字元素，号自如，祖籍广东东莞，生长于广西藤县。

袁崇焕墓和祠大门

国保碑

市保碑

袁崇焕墓和祠大门为硬山布瓦顶，门外侧悬挂叶恭绰题写的“明代民族先烈袁崇焕墓”匾额，朱漆大门上还悬挂有“袁督师墓堂”横匾以及康有为“自坏长城慨古今；永留毅魄壮山河”的对联。

袁崇焕墓和祠大门近景

大门后为祠堂，建于清代中期，坐西朝东，现存祠堂五间，两侧廊心墙及室内墙壁上嵌有李济深撰《重修明督师袁崇焕祠墓碑》和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撰书的石刻。

袁崇焕祠

祠堂内正中央供奉着袁崇焕的画像，上书“碧血丹心”，对联为“策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

祠堂内袁崇焕像及供桌

袁崇焕手书“听雨”石刻

康有为手书石刻

李济深撰、叶恭绰书《重修明督师袁崇焕祠墓碑》

祠后为墓，建于明代，掩映于翠柏间，墓前立有道光十一年（年）同乡湖南巡抚吴荣光题写的“有明袁大将军墓”石碑。袁崇焕墓旁有冒死为其收尸的部下佘义士墓，墓碑上题“明故义士佘公之墓”。

袁崇焕墓全景

袁崇焕墓近景

崇祯三年（年）袁崇焕被处死于西市后，其部下佘义士深明大义“夜窃督师尸”葬于此地，并世代守墓至今，已传十七代。年，北京市政府决定将城内所有墓地迁往城外。李济深、叶恭绰致信毛泽东请求保护袁崇焕祠墓，毛泽东主席当即批示，若无大碍，袁崇焕祠墓应予保存，文物得以保全。

袁崇焕生平

明万历十二年（年）四月十八日出生，祖籍广东东莞，生长于广西藤县。

明万历四十七年（年），三十六岁考中三甲第四十名，赐同进士出身。

明万历四十七年（年），授福建邵武知县，次年上任，致力民生，深受爱戴。

明天启二年（年），破格升任兵部职方司主事，因单骑出关胆识过人，旋升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关监军，上报《擢佥事监军奏方略疏》，力请练兵选将，整械造船，固守山海，远图恢复。

明天启六年（年），在宁远城迎击后金，大获全胜，扭转辽东溃局。

明天启七年（年），在锦州抵御后金围攻，重创敌军，取得宁锦大捷。

明天启七年（年）七月，遭阉党排挤，落职回乡。

明崇祯元年（年）四月，命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七月，赴京任职，并在平台奏对崇祯帝。

明崇祯二年（年）七月二十四日，总兵毛文龙镇守皮岛（今朝鲜椴岛）拥兵自重，袁崇焕以阅兵之名登岛，设计斩杀毛文龙，后被控为“专戮大帅”的罪名。

明崇祯二年（年），皇太极绕过关锦防线突袭北京，袁崇焕率军奔回，获广渠门、左安门大捷，力战退敌。

明崇祯三年（年）八月十六日，崇祯帝下令以“议和通虏”“专戮大帅”等罪名，将袁崇焕处以磔刑（凌迟），袁崇焕临刑明志，留下绝命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生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誓言效国如前，不改初心，时年四十七岁。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袁崇焕“叛国”争买割下的肉生食（张岱《石匮书后集》），头颅传视九边，死后家亦被抄没，“家无余资”。

清乾隆四十七年（年），乾隆帝颁布上谕为袁崇焕平反昭雪。

乾隆为袁崇焕平反的上谕

崇祯帝听信谗言，中了皇太极离间之计，冤杀袁崇焕，加速了风雨飘摇中的明朝的败亡。十五年后，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今景山），明朝灭亡。

景山“明思宗殉国处”碑袁崇焕与北京

袁崇焕（—），字元素，号自如，广东东莞（一说广西藤县）人，是明末杰出的军事统帅。他在年抗击皇太极率领的后金八旗军入侵中原、保卫北京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由于崇祯皇帝昏聩、多疑，误中皇太极的反间之计，再加上阉党的妒忌、陷害，被处以磔刑，含冤而死，终年46岁。

袁崇焕抗击后金

袁崇焕青少年时代读书习武，23岁考中举人，36岁考取进士。年，他奉命赴京朝见天启皇帝（明熹宗），经御史侯徇荐举，被升为兵部职方司主事。此时努尔哈赤的八旗兵已进驻辽沈地区，并向辽西推进，攻下了明朝辽西重镇广宁（今辽宁北镇），明军陆续撤退到山海关内。很多人主张放弃东北，集中力量扼守山海关一线。袁崇焕只身一人悄然离京出山海关，七日后返京,毅然请战：“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于是被提升为山东按察司佥事，“监关外军”。他主持重新修建了宁远城（今辽宁兴城），使之成为明军在关外的大本营及辽西重镇,并在年（天启六年）初，领导宁远军民打败了努尔哈赤率领的号称20万（实际6万）的八旗军。努尔哈赤兵败后，精神抑郁，不久因背疽而死，其子皇太极继位。

年（崇祯元年），袁崇焕被崇祯皇帝（明思宗）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薊辽，兼督登、莱二州和天津军务。此时，明军与八旗军在辽西一带形成了对峙形势。皇太极担心这样长久下去袁崇焕会逐渐收复辽东失地，于是他于同年11月亲率劲旅10万，以蒙古兵为向导，绕过宁锦防线，分道穿越龙井关、大安口与洪山口，进入长城之内，很快就在遵化会师，兵锋直逼北京（此役亦称“己巳之变”）。

袁崇焕闻警后，亲自率领部下祖大寿、满桂、何可刚等人回师京城“勤王”，与八旗军在京郊马驹桥与广渠门外展开激战，重创敌军，使其后撤十里，至运河岸边。

皇太极见硬攻不下，便施反间之计，使自负多疑的崇祯皇帝落入圈套。他故意让两个被俘的明朝太监（一个叫杨春，一个叫王成德）听见自己两个部下耳语：“今日撤兵，乃上（即皇太极）之计也。顷见，上单骑向敌，敌有二人来见上，语良久乃去。意袁巡抚有密约，此事可立就矣。”然后释放了这两个太监。

崇祯皇帝听到此言，果然中计。他下旨召见袁崇焕，没等袁崇焕陈诉，就将其逮捕入狱。此时对袁崇焕早已怀恨在心的阉党余孽纷纷出笼，落井下石，欲置其死地而后快。他们大肆造谣，说袁崇焕早就投靠了皇太极，是一个内奸，这次八旗兵入关就是袁崇焕勾引进来的。一时间整个北京城朝野上下，几乎全都斥责袁崇焕引狼入室。虽然也有少数人为袁崇焕辩白，劝崇祯皇帝慎重行事，但崇祯皇帝哪里听得进去，遂于年9月22日（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在西四刑场将袁崇焕磔死。百姓受到朝廷所制造的舆论影响而对袁崇焕恨之入骨，纷纷争吃其血肉。他们用银一钱，买肉一块，边吃边骂，其状惨不忍睹。这桩冤狱，直到清朝乾隆年间《明史》问世时，才真相大白，得以昭雪。袁崇焕死后，他的骸骨弃置在地，无人敢去收尸，后来他的一位佘姓仆人乘夜将其余骸偷运到广渠门内的广东义园埋葬，并终生守在墓旁。他的子孙也一直为袁崇焕守墓，至今已经十七代，守墓人叫佘幼芝。

北京关于袁崇焕的遗迹

袁崇焕一生曾多次在北京驻留，他在此考中进士，在此被处死，也埋葬在此。至今在北京还保存着一些有关他的遗迹，主要有以下几处：

（1）袁崇焕故居：据著名画家、书法家、篆刻家齐白石向张次溪回忆说：“在左安门内新西里（今左安西里）三号，原是明朝督师袁崇焕的故居，有听雨楼古迹。尊（指张次溪）公篁溪（即袁崇焕的同乡，东莞人张伯桢的号）学长在世时，屡次约我去玩，我很喜欢那个地方，虽在城市，大有山林的意趣。西望天坛的古柏，一片苍翠欲滴，好像近在咫尺。天气晴和的时候，还能看到翠微山峰，远山近林，简直是天开画屏，百观不厌……我到了夏天，常去避暑。记得辛未那年，你同尊公特把后跨西屋三间，让给我住，又划了几丈空地，让我莳花种菜，我写了一张‘借山居’横额，挂在屋内……（次溪按：‘袁督师故宅，清末废为民居，墙垣凄恻，屋宇毁败。不堪寓目。民国初元，先君出资购置，修治整理，置种许多花木，附近的人，称之为张园。先君逝世后，时局多故，庭院又渐见荒芜，我为保存古迹起见，征得舍弟同意，把这房地捐献给龙潭湖公园管理。’）袁督师故居内，有他的一幅遗像，画得很好，我曾临摹了一幅。离故居不远，有袁督师庙，听说也是尊公出资修建的，庙址相传是督师当年驻兵之所。东面是池塘，池边有篁溪钓台，是尊公守庙时游息的地方，我和尊公在那里钓过鱼。”

（2）袁督师庙：该庙位于今龙潭湖公园内西北部，是年张伯桢等人集资兴建，年竣工；主要是用于广东同乡每年祭祀袁督师之所（这一带原是“广东新义园”）。此庙坐西朝东，庙堂三间。庙额有康有为亲笔手书“袁督师庙”，庙门两侧墙上还镶嵌着他于年5月撰写的长联石刻。庙内有袁崇焕石刻像一尊，以及许多刻石文字。其中有康有为撰写的“明袁督师庙记”、王树南撰写的“袁督师庙碑记”，以及梁启超集唐诗句的刻石等（此外，梁启超还特意写了“袁督师传”）。此庙在解放后政府曾几次专门拨款修缮，现保存完好。

（3）袁督师墓及其祠堂：袁崇焕墓与祠堂位于广渠门内东花市斜街（旧称“佘家馆街”，这一带原是“广东旧义园”）52号，是年（同治七年）在京广东同乡会集资修建的；年（民国三年），张伯桢出资进一步修饰。这里除陵墓外，主要建筑有大门、享堂、祠室等。此外，还有佘义士小墓碑一通、石狮一对、袁崇焕石刻像一尊、袁崇焕所题“听雨”刻石，以及康有为手书《袁督师故宅记》刻石等物（据说这些遗物，全是从袁崇焕故居迁过来的）。

袁崇焕陵墓的保存，历尽沧桑，十分不易。年，北京市为了规划市政，决定将其迁至城外。叶恭綽、李济深、柳亚子与章士钊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联名上书毛泽东主席，吁请保护袁墓及其祠堂，以“表扬英烈，借以激发人民爱国心情，以收同忾之效”。为此毛主席专门给时任北京市长的彭真打招呼：“如无大碍，应予保存。”这样袁墓不但保留下来，而且政府还特意拨款进行了修缮。年，北京市人民政府将袁墓、祠堂和袁庙定为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年12月25日，李济深写给彭真市长，张友渔、吴晗副市长的信。

话说北京袁崇焕祠墓

缘起

十五年前，我还是交大《土建人》编辑部的一名小理事。主编新官上任，打算做一期“城市”的专题。我忽然想起中学时我读过的一篇文章，讲述的是袁崇焕墓和佘家守墓人的故事。

北京是座建都八百年的古城，在这历史的长河中，这座城市见证了若干个王朝的兴衰成败，谱写了几十位帝王的功绩挽歌；更铭记有那些在这座城市中用鲜血推动历史前进的忠魂。就像李敖在《北京法源寺》中所记述的，悯忠阁下唐军将士、明末的袁崇焕、清末的谭嗣同、以及之后的革命志士。

于是，我想去寻访在我记忆深处最能代表这座城市气质的古迹。

那个寒冬的下午，我和编辑部另一位艺术系的女生逃掉了学校的形教课，踏上了寻访袁祠之路。机缘巧合，我们造访那日，正巧是袁祠作为博物馆开馆的第一天。之后，又对59中实地采访、对佘家守墓人上门采访……这一晃，就是十多年。岁月流逝，当年的59中和东花市斜街都早已不在，袁祠临街的建筑早已淹没在高楼林立中，延续近四个世纪的守墓历史也成为一段传说。

很早之前就想写篇介绍袁祠的文章，为此两年前又去拜访佘家老人，许是俗事缠身，一直拖到今天。这篇文章不仅仅是记述这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古建筑的前世今生，也是铭记与袁祠有关的那些人那些事——有袁督师的悲壮挽歌，有佘家守墓的忠义，有几代为保护袁祠奔走呼吁的各界人士；同时，也铭记自己每年的匆匆一访。十五年，结缘袁祠，结缘古建，也结缘这座城市。

最后，感谢佘幼芝焦立江夫妇为本文提供的宝贵资料。

袁崇焕生平

▲袁崇焕像

关于袁崇焕的生平和评价，历来争议较多。本文不想过多讨论历史，引纪念馆介绍文字，删略如下：

袁崇焕（-），字元素，号自如，广东东莞人，自幼好学、胸怀大志，万历三十四年乡试中举。万历四十七年上京会试中进士，初授福建省邵武知县。天启元年，袁崇焕因政绩卓越，被招进京朝观。时值后金初立，努尔哈赤虎视中原不断侵入。袁崇焕依然上疏皇帝投笔从戎，奔赴边关，先后任关外监军、兵备副使、右参政等职。

天启六年，努尔哈赤率兵西渡辽河、克锦州、凌河、松山等围宁远。天启七年，皇太极又率兵十万西犯。袁崇焕刺血作书激励将士，并用红夷大炮击退后金军，获宁远、宁锦大捷。

▲宁远蓟辽督师府（风吹麦浪）

崇祯元年，袁崇焕因功绩卓著、才略过人，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使、蓟辽督师。此后袁崇焕多次打退后金军进犯。崇祯二年，后金军绕开袁崇焕山海关防线直取京都，袁崇焕闻讯率九千骑兵星夜驰援回京，在广渠门与后金军展开殊死战斗，大获全胜。

此后，皇太极用反间计，崇祯帝多疑，于崇祯二年将袁崇焕逮捕下狱，次年凌迟于西市。

袁崇焕在狱中，留有遗诗：

执法人难恕,

招犹我自知。

但留清白在,

粉骨亦何辞。

并在临刑前作《临刑口占》一诗：

一生事业总成空，

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

忠魂依旧守辽东。

明末清初张岱在《石匮书后集》里记载了袁崇焕凌迟时的惨状：

“遂于镇抚司绑发西市，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噉之。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

历史上，最先为袁崇焕平反的是乾隆皇帝。

据《清高宗实录》载：

昨披阅《明史》，袁崇焕督师蓟、辽，虽与我朝为难，但尚能忠于所事。彼时主昏政暗，不能罄其忱悃，以致身罹重辟，深可悯恻。袁崇焕系广东东莞人，现在有无子孙？曾否出仕？著传谕尚安，详悉查明，遇便覆奏。

就这样，位于广渠门内的广东义园（袁崇焕墓）在乾隆一朝得以维护。

▲乾隆为袁崇焕平反的上谕

佘家守墓始末

袁崇焕死后，世传有佘氏义仆为其收敛骸骨，葬于北京广渠门内广东义园，并从此世代为袁守墓。

最早记载佘家守墓一事的文献为《燕京杂记》，书中记载：

明袁督师崇焕坟，在广渠门内岭南义庄，相传督师杀后，无敢收其尸者。其仆潮州人佘某藁葬于此，守墓终身，遂附葬其右。迄今守庄者皆佘某子孙，十余代人卒无回岭南者。岭南冯渔山题义庄有云：‘丹心未必当时变，碧血应留此地坚’。

《燕京杂记》作者不详，成书年代无考，始由南清河王氏于光绪六年（年）载入《小方壶斋丛钞》，据其引冯敏昌（—年）之诗，知其最早当成于乾隆后期到嘉庆、道光年间的作品。

年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旧京遗事旧京琐记燕京杂记》

民国元年（），东莞县令、清代探花陈伯陶到北京拜谒袁崇焕墓，专程拜访了佘家守墓人，并作《佘冢》一诗，高度评价佘家世代守忠坟的精神：

天留忠骨伴将军，一撮田横岛上坟。

守祀不刊千古节，裹尸曾藉九边云。

穷途似子思交道，大石何年刻墓文。

野草荒荒春不绿，自将清泪一浇君。

20世纪初，张江裁随其父张伯桢访广东义园：“墓前有焚余纸灰，询之守墓人佘琪，琪告以督师后人来扫。”

年，张伯桢在袁墓旁为佘义士修冢立碑。

在今北京龙潭公园中有袁崇焕庙。庙门有康有为所题楹联：

其身世系中夏存亡，千秋享庙，死重泰山，当时乃蒙大难

闻鼙鼓思东辽将帅，一夫当关，隐若敌国，何处更得先生。

▲北京龙潭公园袁督师庙

▲北京龙潭公园袁督师庙康有为题联

庙内嵌有“佘义士墓志铭”，为东莞张伯桢撰，醴泉宋伯鲁书。墓志铭曰：

　　大明袁督师之仆曰佘义士，粤顺德马江人也。执役于督师。督师出必挈之行。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朝廷非罪杀督师，暴骨原野，乡人惧祸不敢问。义士夜窃督师尸，葬北京广渠门内广东旧义园。终身守墓不去，死傍督师墓葬。中华民国五年，东莞张伯桢子锡遵死，伯桢以督师故，瘗子忠魂之侧，佘淇涕泣曰：我佘氏世世守督师墓，今将三百年，家本粤乡，怆怀首丘，独九不归者，承祖志也。伯祯曰：自古中朝大官，范人形而立人国者，如蚁戢戢矣。一旦随风易响，彼其受气于未生之前，已纯然褚渊、冯道遗种也。君臣之义亡以交，道衡之世无义士。天柱折，地维灭矣。乃奠幽宫，伐石燕山，铭辞石上。铭曰：是惟大明义士坟，厥名不传传佘君，藩溷之花胡纷纷，兹故劲草千万春。

▲佘义士墓志铭

佘家世代守墓，至十七代为佘幼芝。佘幼芝在年陈光中《袁崇焕与佘家后人》一文中的采访中陈述：

我曾祖父佘淇是第14代；爷爷佘恩兆是第15代；到我父亲佘显增时有兄弟俩，他行二，49岁就去世了，我伯父佘汉清也是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我的堂兄，应当是第17代。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佘家注定不能蕃衍外迁，而要把根留在这里，永远继承先祖的遗训。

▲佘幼芝为袁崇焕墓扫墓（新华社）

我在15年前第一次采访佘幼芝女士时，她告诉我：

“袁崇焕祠墓在文革中受到过破坏。之后，袁祠就成了大杂院，陆续搬来19户。当时袁崇焕祠的门牌为佘家馆1号（查阅资料显示，佘家馆之地名自民国初年起），但也被改了名。后来，我的伯母搬走了，佘家守墓的使命就落到我身上。我有责任把袁大将军的墓重新修起来，可直到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才敢提修墓的事，才开始跑。那时我下决心，如不修复祠墓就永不剪发！”

年起，佘幼芝和老伴焦立江不断呼吁修复袁祠袁墓。24年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跑到今年24年了（截至年），市文物局，规划局，市委，政协等都去过。文物局局长换了七任，我各个都打过交道。92年，政府拨款5万元，重建了袁墓。这年清明，我们和80多位来宾一起祭奠了袁将军，十四年来我第一次剪掉了辫子。”

▲年佘幼芝提名为感动中国年度人物候选人

毛主席批示保存袁祠

年2月，北京市规划局准备迁移城内所有墓地，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城市建设。照此规定，袁督师庙和墓均在迁移之列。

在此关键时刻，叶恭绰、柳亚子、李济深、章士钊等四位老先生联名上书毛泽东，呼吁保护袁墓。

在这封信中，四老写道：

主席赐鉴：兹有陈者，北京市府因计划关系，将城内各义冢饬迁出城，其中广东新旧两义园有前明蓟辽督师袁崇焕遗墓和祠宇历见载籍，数百年来祭扫不绝。明末满洲久为边患，能捍御者以袁崇焕为最。满酋后施反间，崇焕竟以冤死，天下痛之。今日新史学家亦佥称为民族英雄，但或不知其祠、墓即在咫尺。兹当提倡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之际，拟乞饬所司于该两处袁崇焕祠、墓特予保全，并力崇饰，以资观感，不胜企幸。

▲四老上书主席信件及主席批示

仅仅两天后，毛主席在这封信上批示道：

请彭真同志查明处理,我意袁崇焕祠若无大碍,应予保存,毛泽东,五月十六日。

又九天后，毛主席在回复叶恭绰的信中写道：

数月前接读惠书，并附萨镇冰先生所作诗一首，不久又接读大作二首，均极感谢。萨先生现已作古，其所作诗已成纪念品，兹付还，请予保存。近日又接先生等四人来信，说明末爱国领袖人物袁崇焕先生祠庙事，已告彭真市长，如无大碍，应予保存。此事嗣后请与彭真市长接洽为荷。

▲主席回复叶恭绰信件

就这样，在爱国人士的呼吁下和毛主席的批示下，袁崇焕墓得以保存没有外迁。这是唯一一处受到毛主席亲自批示保护的文物保护单位。

入列国保和守墓的终结

年，位于东花市斜街的袁崇焕祠墓和位于龙潭公园的袁崇焕庙一同入列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此后，佘家仍然在奔走呼吁，他们希望最终袁祠能够入列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了这一层保护伞，袁祠才会永远不被拆除。

年，政府再度修建袁祠，这一次，袁崇焕祠墓将作为博物馆改建对外开放，而居住在袁祠当中的住户都要搬离。

这对于一直守墓的佘幼芝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在她心看来，一段经历了四个世纪的守墓历史，仿佛要走到了尽头。她从内心深处想留在袁祠继续守墓，然而最终，在这年五月，同全院其余十九户居民一同，去拆迁办办理了手续。

年年底，陈列馆对外开放。

而此后，佘幼芝不顾女儿的反对，仍然带病前往袁祠。

我第一次到访袁祠，正巧是年底袁祠作为陈列馆免费对外开放的第一天。那一天下午，我没有见到佘幼芝，但在袁崇焕墓碑前看到了佘家人佘宝林进献的花篮。

当时，袁祠一墙之隔还是五十九中。在学校的操场上，散落了石碑和龟趺。应当是早时广东义园的遗物。可惜当时的傻瓜胶片相机能力有限，没能拍出上面的字迹。

▲原北京59中操场上散落的龟趺（笔者年摄）

▲原北京59中操场上散落的石碑（笔者年摄）

▲袁崇焕祠墓保护范围示意图

年的一天，有三位老人相约前往袁墓参观。这三位重量级的专家的到访让袁祠保护柳暗花明。这三人便是罗哲文、谢辰生和黄景略。

▲罗哲文、谢辰生和黄景略致信张柏和单霁翔的信件

或许这封信，对袁祠墓最终入列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然而，信中所提到的“保持一定的建设控制地带，限制现在周围的建设用地，不要再周边再建其它新的建筑”的意见，却最终淹没在无法停息的城市建设中。

▲袁祠原存建筑示意图

▲笔者访问袁祠正殿留影（年及年）

淹没在繁华都市中

入列国保，这座经历了四个世纪的古迹将永远得以保存，成为这座城市永恒的记忆。但或许，佘家老人没有想到的是，为之保护奔波了大半辈子，最终心愿实现了，但袁祠成了博物馆，守墓的历史终结。而更不会让人想到的是，这座城市在发展，寸土寸金的袁祠周边终究成为房地产商开发圈地。下面这一组卫星图可以看到袁祠15年来的变迁。

▲年2月袁祠（东南-西北走向的街道为东花市斜街）

▲年11月的袁祠（此时已改作博物馆，袁祠西侧为59中操场）

▲年的袁祠（周边开始大规模拆迁）

▲年的袁祠（孤零零在工地环绕中）

▲年的袁祠（周边高楼已拔地而起）

▲年的袁祠（淹没在小区绿化花园中）

随着地铁7号线的开通，造访袁祠的路变得更加便捷。只是在小区高楼环绕下的古迹，而当年东花市斜街踏上高高台阶寻访的心绪截然不同。

▲年公布的第二批划定文保单位的保护范围及建控地带（(北京市人民政府批转市规划局、文物局京政发[]号)）

如今，袁祠门票收费2元，但除非专程造访者，或许很少有游客会到一处小区花园中寻访一处规模很小的古迹。

愿这处承载了无数故事又饱经风雨的古迹能永远保存。

▲袁祠建成博物馆后聘请守墓人佘幼芝做顾问，并设有办公室

▲袁祠现存四合院一进院南房

▲袁祠正殿内

▲康有为撰文石刻

▲袁崇焕手书“听雨”

▲佘幼芝焦立江夫妇（图片缘于网络）

后记

本文写完后，笔者原打算请佘幼芝夫妇一阅。然而联系方知，佘幼芝老伴焦立江已于年4月过世。

回想这十五年来，每次造访，焦先生都热情接待详细解惑，并讲述往昔故事。他是一名平凡的老百姓，是一位优秀的教师。退休后，他和老伴一起为袁崇焕祠墓的保护四处奔波，向社会宣传着中华民族的忠义精神。在儿子焦平离世后，佘幼芝身体大不如前，焦立江晚年更是把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这项事业。每次造访那狭小的一居室老房子，看到焦先生捧出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袁祠资料数如家珍讲述，都会倍受感动。

袁崇焕祠墓历经四百年在夹缝中得以保存，应该感谢一个世纪以来为之努力的所有人，也包括焦立江，这位平凡而伟大的老人。

张次溪一袁崇焕

张次溪是我国著名的史学家、方志学家，也是北京史地民俗方面的专家。辛亥革命以来的北京史研究者中，张先生是最著名的。他一生有种著述。已印行的有《李大钊传》、《人民首都的天桥》、《北京岭南文物志》(与叶恭绰合编)等种。?张次溪(—)，名涵锐、仲锐，字次溪，号江裁，别署肇演、燕归来主人、张大都、张四都，东莞篁村水围坊人。少时，随父母在京生活。年考入世界语专门学校，不久入孔教大学，获文学士学位。曾先后应聘为《丙寅杂志》编辑、北京《民国日报》副刊编辑。年冬赴天津，任职河北高等法院兼《民报》编辑。年，章太炎等组织国学会，张被举为理事。年12月，他应国立北平研究院历史学会聘任，调查北平风土，专事纂修《北平志》。从此，奠定他一生研究史学、方志学的基础。这一时期编著有《北平志》稿、《北平岁时志》、《北平天桥志》、《北平庙宇碑刻目录》、《陶然亭小记》、《燕都梨园史料》等三十八种。抗日战争爆发后，先后任职天津、南京、张家口等地，仍不辍史学研究，编纂《京津风土丛书》、《江苏通志》、《清代学人年鉴》等书刊。建国初，他入华北革命大学短期学习后，在辅仁大学历史系任资料员。年，将其父修建的北京龙潭湖“袁督师庙”捐赠给国家，该庙被列为北京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国大专院校调整后，张在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分担《辛亥革命》历史资料丛刊的收集、整理、编辑工作。年，他因脑溢血致半身不遂，养疴在家。翌年8月，将其父在京所建私宅“张园”十三间半房屋(今北京龙潭植物园内)全部捐献给国家。卧病时，他还先后为广东省博物馆、北京文物管理局撰写地方文史著作多种，撰写了《齐白石自述》和《莞乡烟水录》。年9月9日，病逝于北京东莞会馆。?据姜纬堂先生的《张次溪与北京史研究》一文记述，张次溪对北京史地民俗研究上的贡献，主要为：一，开拓“风土民俗之学”的宝藏；二，整理史料，进行基本建设；三，网罗文献，公布珍秘。其发挥之作用，至今无人可比拟。?例如：张次溪做民俗学问，细枝末节在他看来往往是闪亮之处。他曾辑有一本《勤行人语》，是其历年搜集的饭馆里跑堂人应对、说话的精彩片段，一共有三百多段四万多字的手抄本。报人吴宗祜曾借来，打算在他主编的《三六九》杂志上发表，仅仅登了十段就中辍了。张次溪幼年的住所位于北京左安门广东新义园内，此地原为民族英雄袁崇焕挥师进京时的指挥部驻地。年，在其父张伯桢的捐助下，康有为等人将该居所改建为袁督师庙，亦称袁祠；年，张次溪将其父修建的北京龙潭湖“袁督师庙”捐赠给国家，成为今天北京龙潭湖公园东湖畔的一个别致景观。年，张因脑溢血致半身不遂，养疴在家。翌年8月，将私宅“张园”十三间半房屋全部捐献给国家。卧病期间，他先后为广东省博物馆、北京文物管理局撰写地方文史著作多种。感怀故土，撰有《莞乡烟水录》。如今的旧址，历经近百年的变迁，已经难寻张次溪一家居住时的光景；不过作为袁督师庙，却始终有专人负责整修，保存完好，一色青砖灰瓦，难得的几分清幽，几分肃静。其实细算起来，袁督师庙并非古迹，建筑属民国时期遗留，在不熟历史的游人看来，这里不过是繁杂公园里一个寂静的所在。袁督师庙的庙堂并不大，仅是一米高台上的三间砖式结构平房，坐西朝东。正门上方有康有为的手书“袁督师庙”几个题字，庙内则主要是袁崇焕画像、遗诗以及康有为等人部分手迹的石刻。在庙室的偏房，是张伯桢为纪念其亡妻亡子而建立的“家祠”。其中，袁督师八首遗诗、康有为所撰《袁督师庙记》、张伯桢所撰《佘义士墓志铭》等石刻，清晰可辨，另一组附有文字说明的版画，大致为参观者讲述了袁崇焕的个人生平。今天被视为民族英雄的袁崇焕，当年的死却是明王朝最大“冤案”之一。民国初期，中国又逢乱世，张伯桢为这位广东同乡捐资建庙，除了缅怀之外，也应该是想激励出国人更多的爱国、救国热情。最近整理旧书，一再读到张次溪，从梨园史料到燕京访古录，到天桥丛谈，七十年前的老北京在眼前渐渐生动起来，一位一生客居北京的老人的身影，也在展现在眼前。今天，如果不是北京一天天地成为世界城市、老北京一天天地在我们的视野里消失，还会有人想起在这个城市里曾经生活过一位叫张次溪的老人吗？年至今，佘家守墓整整年，第17代袁崇焕墓守墓人去世-08-:39:57风潇潇洒洒

都市守墓人不是一个传说，其至今仍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中。年8月12日，袁崇焕墓第17代守墓人佘幼芝因病去世，享年81岁。据了解，自年至今，佘氏家族已经为这个墓守了整整年了！我们一起跟随生前佘幼芝的采访视频，听听她守墓的故事。

袁崇焕是一代名将，因为含冤受到磔罚，死后崇祯皇帝下令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广渠门外示众。当年，佘幼芝的一位先祖是袁崇焕门下的一名谋士，他冒着灭九族的危险将袁崇焕的头颅偷出来。回家后偷偷的掩埋在自己的后院里，从此开启了隐姓埋名的守墓生活。清乾隆年间，袁崇焕的冤案得到平反，佘幼芝的这位先祖也被后人称为“佘义士”。

到这一代，佘幼芝说，守墓的任务本来是她的堂哥在做，然而家里代代单传，她的堂哥在年以后搬走，这个工作只能由她继续。当年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袁崇焕的墓被破坏了，佘幼芝说如果自己也离开，那袁大将军的墓就立不起来了。

为了给袁崇焕重新立碑，佘幼芝四处奔走20多年，终于找到一处地方达成所愿。年建墓，年修建好祠堂，为了守墓，佘幼芝与丈夫发生很大的分歧，甚至曾将离婚书都写了出来。后来，佘幼芝的丈夫终于同意不搬家。

年，佘幼芝的儿子在回袁崇焕故乡广东为其守墓的途中去世。年，佘幼芝的丈夫去世，他们的女儿说，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在想儿子的事情，也许父亲可以再多活几年。

佘幼芝说，世界上没有任何其它的国家，能够有人为无亲无故的人守几百年的墓，这件事只有在中国才有。佘幼芝强调，她们守的不是袁崇焕将军的坟头，而是一种爱国忠义的精神，她希望能将这长久的传承下去。

“北京城有八百多年的建都史，佘家守墓就近四百年，北京历史的一半时间都有佘家人守墓的忠义精神在，我真不愿意在我们这一代给断了啊！”袁崇焕将军墓的守墓人，佘家第十七代传人佘幼芝每每说及守墓的历史，以及从袁祠搬离的事情依旧泪水涟涟。年出生的佘幼芝，今年已经77岁高龄了。她日思夜想的依旧是，想回到袁祠，守在袁崇焕将军旁，哪怕只有一平米也行，也算不负先祖的遗训。

佘幼芝心念系之的地方，是她的先祖们世世代代守护的袁崇焕将军墓，如今更多的人称之为袁祠，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袁祠位于崇文区东花市斜街52号，佘幼芝的大半生都是在此度过，直到年，袁祠重修，她搬离出去。但是近四百余年家族守墓的精神传承让她觉得依然还在为袁崇焕守墓，依然还在遵从着家族古训，依然还在为忠义二字坚守。

家族古训：世代为袁崇焕守墓

袁崇焕死后“暴骨原野，乡人惧祸不敢问。”袁崇焕血肉模糊的头颅，被高悬于旗杆上枭首示众，袁崇焕的一个谋士，广东顺德马冈人佘姓义士，自广东时便跟随袁崇焕自南而北，多年征战，忠心耿耿，感念将军的冤屈，冒着被满门抄斩的危险，趁夜，从法场盗回袁崇焕的首级，掩埋于自家后院。“那一晚是中秋节的第二天，原本应该明月高悬，天空中却不见月亮，墨黑一片，这大约是天意。当时四九城门都关着，出不了城，先祖就将袁将军头葬入自家后院中。”这段故事，佘幼芝讲了很多遍。先祖盗首的传奇在佘家人的代代口述中得以完好留存。同时被留存的还有先祖的三条遗训：“佘家人不准南迁，世代为袁崇焕将军守墓；佘家人世代不为官；佘家人要读书。”这三条祖训，自佘义士起，到现在的佘幼芝，十七代佘家人，代代遵循。

当时由于袁崇焕是朝廷重犯，原本示众的头颅被盗，可不是小事，明朝大理寺全城搜捕，查出来便是灭门之罪。佘家先祖为了避人耳目，佘家人将其后院扩建为陵园，专埋死后无法南迁或暂时回不去家的广东人，当时，袁崇焕的墓碑不敢题字，与其他广东人的陵墓混迹一起，佘家躲过一劫，那里当时也被称为广东义园。佘家先祖去世时，嘱咐后人将其葬于袁崇焕墓碑旁，生死相守。

佘家人胆战心惊地守着袁将军墓，守着这一秘密，直到年后，清乾隆年间，清人根据《清太宗实录》编写《明史》时，乾隆皇帝看了诸多史料，才知袁崇焕是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而死，乾隆皇帝下诏：“赐溢荫嗣，彰阐忠魂”，并为袁崇焕平反御赐牌匾：“忠于所事。”袁崇焕的冤屈才大白于天下，佘家守墓也广为人知，并深受敬重。年，清道光年间，有人为袁崇焕和佘义士立了碑，并且在墓前修建了袁崇焕祠，广东南海进士，湖南巡抚吴荣光题写：有明袁大将军墓。至今，这块墓碑与题字依旧挺立在袁祠。

年，袁崇焕的同乡、广东东莞人张伯桢捐资修建袁都市庙，在袁墓南边建成一座五开间、四梁八柱的砖木。年完工，完工之日，张伯桢请康有为作文。康有为的“袁督师庙碑记”即刻于此处。该庙内还有张伯桢撰：“佘义士墓志铭”，铭曰：

大明袁督师之仆曰佘义士，粤顺德马江人也。执役于督师。督师出必挈之行。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朝廷非罪杀督师，暴骨原野，乡人惧祸不敢问。义士夜窃督师尸，葬北京广渠门内广东旧义园，终身守墓不去，死傍督师墓葬……当时正值民国初年，清帝逊位不久，普通民众特别敬重抗清英雄袁崇焕，修建袁督师庙在当时曾轰动京城。

仁人志士为袁祠奔走呼吁

时光荏苒，时代变迁，伴着袁将军墓跌宕起伏的命运变奏曲的，是守墓人佘氏家族的故事变迁。“这片地方一直是佘家人居住的，最初叫佘家营，后来改成佘家村，之后又叫佘家湾，后改名佘家馆，直到年，破四旧，这个地方才改名叫东花市斜街52号。”佘幼芝坐下阳光下缓缓叙述着，“我家在祖上有很多田产，这一带附近的田产都属于我家，还有龙潭湖附近的田地，我的祖上基本上都靠租金吃饭，除此之外，佘家人还经营着一种叫‘刮绒’的生意。属于富裕人家。房屋前庭后院加起来32间，加上袁祠墓地，占地平方米，可是如今，袁祠只有多平米，比以前小多了。”已经搬离袁祠的佘幼芝感叹着。

历经四个朝代、五个世纪；三百余年沧桑变幻、世事更迭，佘家人就住在这里，与袁崇焕墓朝夕相处。“老辈说，家谱没有传下先祖的名字来，我就知道第十四代，十四代叫佘淇，十五代叫佘恩兆，十六代叫佘翰卿和佘显增，十七代就是我们了。按家里传下来的说法，先祖是袁将军的谋士，历史材料上都称先祖叫佘义士。”

生于年的佘幼芝，小时候在往来不绝凭吊访古的人群中，耳濡目染地熟悉着袁崇焕的故事和家族故事。“北京城内，敬仰袁将军的人很多，我的伯父和父亲又好交谊，常有名士来我家，那时，梅兰芳，马连良等京城四大名旦都在我家唱过戏。叶恭卓，李济深等都是我父亲和伯父的好友，常来我家玩，一到清明节前后，整个大街都热闹起来，马车，人力车络绎不绝。”

那时袁墓包括祠堂、墓冢、家庙、佘氏住宅，灰砖围墙围着很大一片义园。青松林立，白晚啼鸦，静穆肃寂。袁崇焕墓在祠堂后边，圃冢隆然，墓草青碧。四周荒冢密布，墓园内深草没径，枣树挺拔。成为佘幼芝抹不去的童年记忆。

“我那时小，很爱听这些历史故事，可是我家家规大，大人聊天，女孩要避开，我就趴在门缝里偷听，我记得还不懂事呢，听里面的人高谈阔论，说，佘家先祖是谋士，我听不大清楚，总是听成磨石，心里就嘀咕：我家祖先怎么能是石头呢，后来，我大着胆子问母亲，她听了我的疑惑后，哈哈笑着，告诉我说，佘家先祖是谋士。”佘幼芝的脑海中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对探寻家族故事的身影。“小时候，听说周恩来，宋庆龄等都来过，不过那时要去上学，没见过，倒是亲眼见过傅作义来拜过袁将军，那时傅作义领着自己的二姨太太，我还记得那位二姨太太穿着酒红色旗袍，烫着头发，漂亮极了。”佘幼芝回忆着。

“50年代初啊，袁祠也热闹着呢，一到清明节前后，一些军人和文人就来这里。一大早就有轧道车开来，那是黄土垫道，清水泼街，跟着就戒严了。朱德、叶剑英、邓拓、吴晗都来过。”在佘幼芝的记忆中，“叶剑英常常来，因为他是广东人吧，又特别敬重袁将军。蒋光鼐和蔡廷锴也是岁岁毕至。”

“我们家规矩特重，每逢年节和祭日，我们挂上袁大将军的画像，香烛供奉，由我大伯上香，大妈、母亲穿白戴孝，我们摆些水果、米粉肉啦、米饭、青菜，大伯领着我们磕头，每年都这样。”佘幼芝说，“每年都是这样，可以说这是我们家生活的一个部分，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留下很深的印象，都印在脑子里了。我们的长辈，从没直接告诉我要跟这块儿守墓，我是从大人言传身教，一言一行中得下来的。”

如今，康有为手书的“修祠纪事碑”就嵌在袁祠的西墙内侧。与“康碑”并列西墙的，还有一块袁崇焕手书的“听雨”碑，字迹苍劲而不失潇洒大度，右上方的一方印鉴依稀可辨，上书四个篆字“臣心似水”。对面东墙上也嵌有一方石碑，记载着年人民政府重修袁祠、袁墓的经过，由李济深撰文，叶恭卓手书。

袁祠的修葺，也得到过毛泽东的亲笔批复。年2月，北京市规划局准备迁移城内所有墓地，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城市建设。照此规定，袁崇焕墓也在迁移之列。年5月14日，叶恭绰、柳亚子、李济深、章士钊联名上书毛泽东，呼吁保护袁墓：“主席赐鉴：兹有陈者，北京市府因计划关系，将城内各义冢饬迁出城，其中广东新旧两义园有前明蓟辽督师袁崇焕遗墓和祠宇历见载籍，数百年来祭扫不绝。明末满洲久为边患，能捍御者以袁崇焕为最。满酋后施反间，崇焕竟以冤死，天下痛之。今日新史学家亦佥称为民族英雄，但或不知其祠、墓即在咫尺。兹当提倡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之际，拟乞饬所司于该两处袁崇焕祠、墓特予保全，并力。崇饰，以资观感，不胜企幸。”两日后，旋即收到毛泽东的批复：“请彭真同志查明处理，我意若无大碍，袁崇焕祠墓应予以保存。毛泽东5月16日。“

叶恭绰等人给毛泽东的书信及毛泽东的批示至此，经叶恭绰、柳亚子、李济深、章士钊等人的多方努力，积极呼吁，北京市政府对袁崇焕墓进行了全面的修葺，墓古迹得以保存。这封信如今在中央档案馆中还有保存。

年的袁祠，是陈设最丰富的时期：袁祠坐北朝南，以32级石阶拾级而上，大门门楣上挂有“明代民族先烈袁崇焕墓”的匾额，进门后沿甬道里行，有一排6间的祠室，中间是一座红漆木门，旁卧一对石狮子，门额是“袁督师墓堂”。再往里走，是一座较大的院子，正中甬道直通享堂。享堂高大宽深，正厅3间，侧厅各一间，堂上悬额“明代粤先烈袁督师墓堂”。正厅当中，供袁崇焕刻石遗像，两边廊柱，挂有康有为题写的楹联：“自坏长城慨今古，永留毅魄壮山河”，墙壁上挂满了自清以来名家石刻。出了享堂，就是袁崇焕墓，甬道直通墓前，道旁植有松树，墓地围有砖墙，正中是一供桌，桌后是墓碑，碑后是袁冢，高约2米，圆形、白色，西侧是佘义士墓。

“或许，这也是天意？让我们家佘焦平以这样的方式为袁崇焕将军守墓直到永远？”佘幼芝的丈夫焦立江看着儿子的遗像说。

佘家人说：如果后人哪天去袁将军墓祠拜祭，祠里没有了佘家人的身影，那么墓祠修得再好，这段历史也是残缺的。少了最可贵的人间真情，再可泣的历史也会失色。

此刻的袁祠，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佘家人住的距离它已经很远了，已经77岁高龄的佘幼芝再去一趟袁祠要坐很长时间的车，她日日牵挂的还是袁祠可受到很好的照顾？那里凝聚着佘家十七代人的忠义，也凝聚着佘家人的重诺。“我们守护着袁将军的墓，同时也守护着一份特殊的遗产，这份遗产叫做忠义精神。”佘幼芝说，“别人的先祖都给子孙后代留下什么房子、地、金银财宝，我的先祖却不是的，这个忠义精神，如果说我要把这个守好了，那这就是祖先留给我的遗产。”

佘家十七代的坚守，尽忠重义守诺，生生不息，是斑驳历史的一缕光，安慰着历史，温暖着人心。近四百年家族顽强着静默着守护着忠义。忠义一词，在现代的烈日炙烤中，越来越显苍凉，古意越来越浓。佘家，一个弥漫着古意和苍凉的家族，历经近四百年光阴，缓缓走来，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自觉地嵌入历史。冷冰冰的历史，因为有了他们，而有了温度。当我们在面对孤独的佘家家族时，是否会向那些参与过历史留存和延续的个体投去感激的一暼？

在北京市档案馆内，佘幼芝也查到了年5月16日北京市广东省会馆财产管理委员会筹备会给彭真市长和张友渔、吴晗两位副市长的报告和5月21日吴晗的批示：“袁崇焕墓庙应予保存，秘书厅即通知有关部门设法保护。”袁祠、墓、庙当年即得以重修与重饰。

“那时的佘家馆庄严肃穆，但又很美，很有气派，它地势高，有一万多平方米呢。”佘幼芝说，“庭院里有三间门房，还有两棵一人搂不过来的大槐树。再上五层台阶，才进我们大门，大门跟墓碑是在一个中轴线上。我们家住的院有北房8间，南房6间，西房3间，屋子里都是硬木家具。院里种着好多花儿，还有大鱼缸，院外有毛桃树、绒花树，松树、枣树。光枣树就有二三百棵，秋季收枣时，都要雇人来收。”

佘家第十七代人佘幼芝的坚守

在佘幼芝的记忆中，还有一个细节：“解放后，我伯父怕落一个地主的名，把地、树、房子都无偿交给了国家。生活就靠北京的广东保管财产委员会，蔡廷锴每月给我们多斤小米。”佘幼芝记得，在家里的院落里，种着多颗枣树，后来，随着北京扩建，院里的枣树也没有了。

在北京档案馆中，还有两封信也在叙说着袁祠在仁人志士心中的重要位置，一封是年12月24日，蔡廷锴写给时任北京市长彭真的信，一封是年12月25日，李济深写给彭真的信，这两封信分别就北京市教育局欲征用袁崇焕墓地的事，要求市政府对于墓地予以保护。然而，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这一次，蒋光鼐和李济深的奔走没有起到作用，袁崇焕祠被居民占用，墓和原袁祠西侧的佘家馆被拆除成为学校的操场。年，崇文区在这里建59中学，征用了佘家的住宅，但为了守墓，佘家人没有搬去住政府安排的楼房，佘幼芝随母亲搬进了从前的羊圈，佘幼芝就是在这个由佘家羊圈改造的，只有一间不到10平方米小房中结婚的。

丈夫焦立江记得，那时佘幼芝家的户口本上，职业那一栏中，清清楚楚地写着：看坟的三个字。“户口本上那样写，我也没办法，但我心里不这样认为，看坟的，是存在有雇佣关系的，而我家是守墓的，是自发的，是守着忠义的。”佘幼芝说。尽管佘幼芝母女从高堂瓦房搬到了羊圈居住，但是能守着袁将军墓，在佘幼芝心里还是很满足，“我对得起先祖。”

佘幼芝九岁时，父亲去世，佘幼芝母亲生了十个孩子，九个都夭折了，只活下佘幼芝一个，佘幼芝的伯母生了八个，最后只活下三个。“还未到解放，父亲去世了，剩我大伯佘汉卿一人，“文革”前也去世了。佘家人丁稀落，佘家人留在广东顺德马冈的一脉，开枝散叶，如今已达上万人，佘家在北京的这一脉，历经十七代传承，现在一共只有六个佘姓后人。”佘幼芝说。“佘家人代代单传，人丁不旺，我觉得这是天意，如果弟兄多了，分田产，分家业，谁还能安心守墓？”佘幼芝的丈夫焦立江补充说。

文化大革命期间，袁祠遭到重创，有传说袁崇焕的头是黄金做的，于是袁墓遭到破坏，于是，坟成了平地，石碑被推倒(碑座还埋在地下)，石桌不知去向，高矮两道墙被拆除，墓前边的房子与墓地也被隔断，一片狼藉。祠堂里的匾都砸了，袁祠成了大杂院，住进10多户人家。更大的打击在后面，“年，我下班回家，南房里空空的，大妈和堂兄突然搬走了，搬到什么地方也没告诉我。那几年每到暑假，我就打一张月票去找他们，侥幸在哪能碰上他们，佘家最后一名男丁走了，佘家馆姓佘的就我一个人了，我们为袁大将军守墓就这样结束了？这事给我打击特大。我想我不能走，我得守下去。”

从这一刻起，佘幼芝不自觉地就承担起了佘家第十七代守墓人的职责。在那个纷乱的年代，如其他很多家庭一样，为防突如其来的祸端，佘幼芝的丈夫焦立江将佘家多年来保存的手稿，文件，照片全都扔到火堆里，佘幼芝坐在一旁垂泪，却也知道无可奈何，忍无可忍间，手伸向火堆，抢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她父亲与外公外婆的合影……伴着断壁残垣，佘幼芝一家人住在袁祠内潮湿的房间里，时间久了，双腿患了风湿病。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一切百废待兴，佘幼芝看到了希望，呼吁袁祠重新修复成了佘幼芝的生活重心。她拖着病腿，奔走相告，呼吁重修袁祠。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白眼，闹得差点离婚，佘幼芝痴心不死。丈夫焦立江最初不理解妻子，直到他看到妻子写的一首诗：“十年浩劫掘忠魂，盼党重接墓中人，袁帅舍死保北京，英雄事迹传美名，独守陵园思哀情，代代相传元素（袁崇焕字）情，苦守陵园三百载，谁知我氏心中情。”他才理解了妻子佘幼芝心中的“忠义”。在佘幼芝不懈努力下，终于，年袁崇焕祠、墓和坐落在龙潭公园内的庙被列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年，市文物局拨款5万，4月1日袁墓被重修起来，当年4月4日清明节，京城百余名人士在此祭祀袁崇焕，佘幼芝喜极而泣。她期待袁祠能恢复到年的盛况。年市文物局筹措四百余万元资金，在崇文区政府的支持下，完成了袁崇焕祠内居民的腾退工作。年11月29日袁崇焕祠、墓正式对外开放。占地面积一千余平方米，不足之前的百分之七。随着袁祠正式对外开放，佘幼芝一家人却不得不搬离袁祠，“年5月23日，这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佘幼芝忍不住又掉眼泪，“哪怕给我一平米让我住在袁将军墓前，我也乐意。”

尽管搬离了袁祠，佘幼芝心里总是牵挂惦念，时常奔波往返袁祠，恪尽守墓之职。“佘家后人，谁还能守墓呢？”佘幼芝年岁渐长，却也不甘延绵近四百年的家族守墓史在她这一代断绝。她坚韧的精神也在感染着丈夫焦立江，年，通情达理的焦立江同意让儿子改姓佘，继承佘家守墓的使命，前往广东东莞守袁崇焕的衣冠冢，儿子也很愿意承担这一使命，然后，就在儿子在准备启程去东莞的途中，年仅28岁的佘焦平突然遭遇车祸去世了。东莞袁崇焕衣冠冢的相关管理人员将佘焦平的形象做成雕塑，立于袁崇焕雕塑前，也算是尽了夙愿了。年以后，又有一位佘家的后人安葬在袁将军的墓旁，永远地陪伴着将军。

张园和袁崇焕纪念堂

在今龙潭湖南面，曾有袁崇焕纪念堂，就设在左安门内西里张园内。

张园是一座私人别墅，其主人张伯祯，是康有为的学生，祖籍广东东莞，与袁崇焕是同乡。民国期间，曾任法部检事。关于张园的情况，年出版的《北京街道的故事》中有这样的记载：“在北京张园故址，曾建有一间袁崇焕纪念堂，堂内有康有为写的石刻联语一副：天地皆春色，乾坤一草庐。这间纪念堂和石联，在年遭国民党军队破坏，园中所有其它建筑物和花木，也都被破坏一空，砌在墙上的袁崇焕遗笔‘听雨’二字的石额，幸得保存。解放后移砌在袁督师庙门内墙上。”

上述记载可知张园的大概情况。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笔者曾在张园内短暂居住，园内情景还多有记忆。张园在左安门内左侧(今新西里3号)，占地约三四亩，该园向北开有一门，门楼横额有康有为书“张园”二字，为白底黑字。进园有两间南房，当年可能作为门房用，接着是一座长方形的花园，南北向稍长。靠西墙有一条南北方向的甬路，甬路与西墙间是一行松树。花园内有桃树、榆叶梅等花木，每当春季，桃花吐艳，梅魂飘香。园内还有几株开着粉红花的大树，乒乓球大小的花朵很像一簇绒毛组成，人们叫它“绒花树”。花园的最南端，是一座青砖灰瓦的院落。靠西侧是一个向北开的月亮门，门内是一个外院，内院的垂花门是向西开的，里院是以东为上的三合院，院内有西府海棠两棵，藤萝一架。东房五大间应为纪念堂，当时我还识字不多，常去东屋玩耍，见墙上嵌有许多石刻，什么字已记不清了。南北厢房各二间，我家曾住在两间北房内。从南房天井处，向南还有一个跨院，有几间东房。当时，主人不在此处居住，据说园子的主人住在宣武门外烂缦胡同东莞会馆中的一个独立院落内。

张伯祯为什么要在自家的张园内设袁崇焕纪念堂呢？他在为他的四子锡遵写的墓志铭中说：“余供职法部，以表扬先烈为志”。他认为袁崇焕的死与一朝代的灭亡紧密相连，这种情况，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少见的。张伯祯于年上书当时的政府，吁请以袁崇焕配祀关岳庙，以奠忠魂，昭之万世。他不但建了袁崇焕纪念堂，还倡议并带头捐钱在左安门内广东义园建立“袁督师庙”，庙于年建成。还请他的老师康有为为袁督师庙题写碑文。还在庙内刊刻了袁崇焕遗诗，还给为袁崇焕守陵的佘义士写了墓志铭。如今，张园已荡然无存了，幸好有些碑刻还保存在袁督师庙内，现在，位于龙潭湖内的袁督师庙已修葺一新，庙内正面墙上嵌有石刻袁崇焕像，石刻右上为隶书“袁督师”三字，下款是：“东莞张伯祯敬题”。庙内墙上还有文字石刻九块，女石刻像一方，是纪念张伯祯夫人蔡氏的。庙内还有张伯祯为其夫人蔡氏和其四子写的墓志铭石刻。（转载于：陈世万相）

◆题写袁崇焕墓碑者，吴荣光（-），清代诗人、书法家、藏书家。字殿垣、伯荣，号荷屋、可庵。嘉庆四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迁监察御史，以事革职。起授刑部员外郎、郎中，历陕西陕安道、福建盐法道，福建、浙江、湖北按察使，贵州、福建、湖南布政使，湖南巡抚，降福建布政使，以原品休致。吴荣光为岭南名宿，于金石书画，鉴别最精。从学阮元，嫡传阮学。又从阮家得见珍贵书画、文物，因而精研碑帖拓本、吉金乐石，成为著名鉴藏家、金石学家。著有《辛丑销夏记》《吾学录初编》《白云山人文稿》《绿伽楠馆诗稿》《筠清馆金石录》《历代名人年谱》等。

吴荣光善于博取众家之长，早年学欧阳询，后受刘墉、翁方纲等人的影响，转习苏轼的行书。虽率意作书而不离规矩，取姿东坡，则变化其笔法，离披特甚，时人称之为“烂苏”体。中年时曾学《兰亭序》，甚有入处。晚年以北碑入行草，笔力尤为奇肆。吴荣光在书法上取得的成就，当与其孜孜求索不无相关。

吴荣光[清][公元年－年]

　　吴荣光（～年），字伯荣，号荷屋，别名燎光。晚年自号石云山人。清乾隆三十八年（年）出生于佛山镇观音堂（今佛山市莲花路田心里横巷）一个书香世宦的家庭。自幼聪颖好学，少年时就熟习经史，胸怀大志。 　　嘉庆三年（年）中举；次年，中进士。历任武英殿协修、纂修、本衙门撰文、功臣馆提调等职。嘉庆九年（年），授任江南道御史；嘉庆十年（年），任顺天府同考官；嘉庆十二年（年），任浙江乡试副考官。因事被革职。不久再捐官，任刑部员外郎郎中；后来以军机章京俸满外放陕安兵备道，调福建盐法道。再后任陕西、浙江、湖北按察使和福建布政使；护理（下级处理上级政务）贵州巡抚，擢升湖南巡抚兼代理湖广总督政务。任职御史期间，竭尽职守。受命巡视通州粮仓，察知地方官任由官船朽烂，又不补充新船，强征民船渡河运粮，催逼很紧，群情激愤，便奏请派员查办。巡视中城，碰上荒年，便开仓平粜，并多设粥厂施赠。巡视天津漕务，革除陋规，退回贿赂，并揭发偷卖偷买批文验封等弊端，派差役拘捕专门腐蚀官吏，侵吞公家利益的不法分子等等，都体现了他认为御史应“上肃百僚，下达民隐”的宗旨。 　　任职刑部时，总办秋审，处理林清犯禁城及在福建平反冤狱两案，办案件谨慎公正。林清犯禁城一案，案情严重，派审人员多达10人，拖延了5年。有因为犯人口供偶然同名同姓或声音相近，便受牵连；被误拿解到刑部的，先后有余人。荣光自始至终参与这一案件，释放了很多无辜受累的人。福建一案是建阳县令把连斗盛关押致死，反而捏报是他的儿子毒死父亲，荣光给予平反。出任地方官后，所到之处都根据地方情况施政，或修渠堰，或赈济灾民，或开洋田，或惩治土霸等等，为地方做了一些好事。在贵州，引导群众开发生产，种橡养蚕，并捐献俸禄，买树种，请技师教人栽种，使全省都种上橡树。吴荣光体察民情，遇到天灾-，他都核实呈报。凶年歉收，或请免税，或请缓征，或请减收。对于水灾塌堤，火灾烧屋，或捐廉帮助修复，或借支口粮。凡由公家给予修葺的费用，无不据实呈报。他调任时，群众依依不舍。道光二十年（年）以年老力衰，退职还乡，晚年定居大树堂。 　　吴荣光在任内多次回乡省亲，关心家乡福祉，无论在水利、教育、典章、文化等方面都亲力亲为，贡献良多。道光五年（年），以在职督府身份，牵头出资，团结商人、士大夫重修栅下铺海口文昌阁（俗称文昌塔），又参与乡镇清浚佛山涌的水利大事。道光八年，接受乡人再次恳请，主编《佛山忠义乡志》，仅用3个月就完成，不收分文。其时，佛山镇有5所房屋涉嫌-被罚没，吴即上书广东总督和巡抚，请将没收之房产拨给田心书院。总督李鸿滨慨然应允，还另捐一千两白银资助。道光二十年（年），战争爆发，吴荣光以佛山绅士集团领袖身份主持佛山团练，领导军民“筑台树栅”，作为广州抗英之后盾。钦差大臣林则徐鉴于他在广东之影响力，特别嘱咐梁廷楠专程往佛山，请吴荣光和李可琼一同商议保卫广州。由于两人忙于办团练走不开，只好复函致歉。 　　吴是清代岭南一带最大的书画金石鉴藏家。著有《金石款识类》、《帖镜》、《辛丑消夏记》、《筠清馆金石录》和《筠清馆法帖》6卷（部分藏于佛山市博物馆）等。他的“筠清馆”除藏有鼎彝古物和宋明书画碑帖外，《史记》、《汉书》、《陈后山集》、《苏诗》等都是宋刻珍本。后世对凡有“筠清馆”印记的书籍画帖，都视为精绝珍品。吴工书善画，书法被康有为评价为清代广东第一人。故宫博物院藏有他道光五年（年）写的李商隐五绝行草。广东省博物馆藏有他画于道光二十年（年）的《清晏岁丰图》。广州美术馆藏有他画的《仿米山水卷》、《秋日红树图》和《水仙图》。佛山市博物馆有他的《闽人械斗图》和一幅水墨山水画。他的诗文歌赋在岭南文坛有一定地位。著有《平猺日记》、《盛京随扈日记》、《白云山人文稿》、《绿伽楠馆诗稿》、《历代名人年谱》，以及主编道光《佛山忠义乡志》14卷等。 　　吴荣光退职还乡后，想把生平著述成书，后因患脚疾往桂林就医，未及编成就去世了，享年7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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